她地心里吊着口气,试探地问道。
青年凝视着铜镜中的少女,抿了抿唇,闷闷应道,“嗯,只有你一人知道。”
柳梢梢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却急于打破寂静,“那我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叫你这个名字吗?”
“想什么时候叫都可以。”
烛火越燃越暗。
可是青年似乎没有感受到此时的光线过于昏暗模糊,他的动作仍然缓慢,精致好看的眉眼却因着昏暗的光线变得冷峻,不近人情起来。
青年忽地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讨厌我?”
万籁俱寂,只有烛火燃烧时的噼啪声。
青年的声线此时却浸满了不安。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开口问她。
柳梢梢怔了一下,“你怎会这么想?”
青年的语气太过沮丧,以至于她想要回头,却因着头发还在他手中的缘故,没有成功。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呀。”
少女的话轻盈却又掷地有声。
烛火葳蕤,铜镜里的少女神色恬淡,明明灭灭的光影打在她的面容上,宛若受人供奉的神祇。
思及此,青年的指尖微微蜷缩一下,心念微颤。
或许是因为她脱口而出的问题,让他觉得自己的名字或许也没那么重要,她一点儿也不想表现自己对他的亲近。
又或许她只会对别人亲昵地喊小名,对他只有“容道友”这个礼貌疏离的称呼。
容珩心中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怅惘和迷茫。
见他沉默不言,心事重重的模样,柳梢梢解释道,“我只是喊习惯了,渐渐的,就不好改口。”
她很担心自己称呼上的改变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索性就依着原来的称呼,这样也不会觉得奇怪。
或许就是这样,才会让容珩误以为是自己单纯对他的不喜。
头发不知何时被擦干了。
容珩闷闷应了声,手上动作渐渐放柔,续道,“应该干了。”
头发擦干本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今夜她倒是觉得过得飞快。
柳梢梢转过头朝他展颜一笑,接过他手中被发丝多余的水打湿的白布,胡乱地将指尖插进发丝中。
“谢谢。”
少女指尖冰凉,衣裳又穿得单薄,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背后时把布料打湿了,影影绰绰地勾勒着背后蝴蝶骨的曲线。
“需要烘干衣裳吗。”
“还是别麻烦了,我干脆换一件……”
“之前有给阿缇烘干过,很快就能好,费不了什么功夫。”
温润如玉的青年笑了笑,轻声道,“所以你不用害怕麻烦我。”
相比之前的容珩而言,今晚的他显得格外热情,按照平常,他们甚至很少说话,即便说话也都是客气有礼,从不逾矩。
虽然今天种种完全没有让她觉得冒犯,但无形之中却亲密许多……这让她有些不大习惯。
是今日应掌门是有同他说什么吗?
她虽这么猜测,但也没理由去问,只是轻轻点了头。
如容珩所言,背后的衣裳很快就干了,暖烘烘的,像是在阳光底下晒了一遍。
一面小小的铜镜照着身后的青年,柳梢梢的指尖勾着芥子袋中的红绳,心中却胡思乱想,思绪翩飞。
他会送什么呢?
虽然说只是为了还人情,但她还是很好奇。
毕竟女子首饰样式这么多……想到他拿出自己练剑的时间为她挑选这些,心口像是有一股暖流牵引着她,平静的心里也泛着阵阵涟漪。
青年站在她身后,低沉的声音宛若流水淌过耳畔,“应掌门说,以我们的速度,九灵玉碎片想必快要集齐了。”
闻言,柳梢梢心中咯噔一声,如梦初醒般抽离出来。
她缓缓垂下眼睫,“时间过得真快……”
这代表着,小说的结局是否快要走到尽头了?
柳梢梢不敢细想。
若是只能看到海水平静的表面就好了,可惜她不能。
“如果能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少女的声音飘渺轻柔,似乎融进窗外的雪雾中。
只见她抬头,乌黑明亮的眼中倒映着他的模样,少女顿了顿,忽地笑道:“到那时,谁都不要先开口说再见。”
*
当夜下起鹅毛大雪。
万籁俱寂,漫天飞舞的雪花从夜幕飘落。
房间暖烘烘的,灯烛早已熄灭,窗外格外明亮。
“主人……”
寒鸦虽然不是很笃定,但心中还是有些许犹豫,言辞更有怯懦,不敢多说一句。
“她是凌云派掌门之女,若是拿到九灵玉,我们想把她带走那不是轻而易举……”
只见高挑的少年兀自垂下长睫,晦暗难明的眼瞳盯着少女安静祥和的睡颜,缓缓俯身。
少女的发丝极为柔顺地摊开,像张泼了墨的山水画卷。
立在少年肩头的寒鸦压低声音,不由道,“主人您还是先去休息吧,这几日处理魔界事务已经很久没睡了,若是被周围的人察觉……”
房间的人偶虽然一比一还原了主人的模样,但难免有茬子发生。
少年放下指尖缠绕的发丝,寒鸦下意识松了口气,却见他又缓缓牵起少女的指尖,慢慢合拢。
寒鸦默默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地偏过脑袋。
“你说,她就那么喜欢容珩么?”
“一遍不够,还要喜欢第二遍。”
少年冷嗤一声。
少女枕下半悬着的画像,一点一点被他抽了出来。
寒鸦眼睛都瞪大了,瞧见画像,下意识脱口而出,“主人,你说她有没有可能……”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