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容珩似乎没反应过来。
“听阿缇说,你自小住在北地,会习惯南方这种阴湿的环境吗?”
“……还好。”
青年抿了抿唇。
“适应新环境于我而言并不算很麻烦的事。”
“那我和你恰恰相反,我也不爱四处走动,喜欢稳定。每到一个新地方的时候,还挺茫然的,要花很长的时间适应。”
“不过我很喜欢这里。你知道为什么吗?”
容珩:“为何?”
“因为有你们在。”
少女微笑着,似乎连发丝都在发光,“和你们在一起,我便有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力量……这些是从前的自己不曾拥有的。”
“……于我而言,你们很重要,所以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这些话憋在柳梢梢心里很久了。
她不是一个会主动向别人袒露心声的人。
但是宋凌玉在暗,她一定要让他听到那些话。
“如果有人要伤害你们,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与生俱来的直觉让容珩心中凭空生出几分不安。
他自然也能察觉到身边多了一股气息,也明白少女的话不仅仅是对他一人说的。
她在警告。
警告那个人不要伤害他们。
少女眸光锃亮,透着坚决。
容珩也明白最后一枚碎片的集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战争。
意味着分离。
这一仗他们会不会打赢?
会不会有一天,他们会变成渐行渐远的陌生人?
思及此,容珩脸色发白。
月亮高高悬起,清澈明媚的天空倒映着青草的颜色。
黑暗处,宋凌玉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像是凶猛阴冷的野兽盯着猎物。
“主人,他们似乎也没有头绪,要不我们还是自己查吧?”
寒鸦看着少年锐利的侧脸,周遭的戾气甚至快要把整片草原点着,它不免默默咽了口唾沫,怯生生道。
宋凌玉的目光却不偏不倚,直直落在少女身上。
寒鸦心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人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就连它这个局外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怕主人日后后悔,到时候又把气发在它身上,寒鸦犹豫再三,鼓起勇气,“听她那些话怕是要站在他们那边,要不咱们还是把柳梢梢绑回魔界得了?”
本来想寻个借口,好让主人有理由将少女带回去,可他只是斜斜地睨了它一眼,转身离去。
*
夜黑风高。
帐外狂风嘶吼。
漆黑的帐内,冷风飕飕,乌力吉跪在床下,神情专注地盯着木盒内的东西,吸了口气。
他默默合上,将木盒塞进床底。
帐帘被风吹起一角,乌力吉下意识朝那处望去,方要松口气,却陡然闪过几道乌蒙蒙的黑影。他连忙钻进羊羔毛织的毯子内,假装自己早已熟睡。
“已经把那些外乡人关起来了,没必要再寻那根破木头吧?”
“你不明白她的威力,哪怕只剩一具残骸,也足以摧毁整个村庄!我不能赌下去!”
“今夜只有这小崽子没去,定是他把那东西偷走了!”
窸窸窣窣的对话声传入乌力吉耳中,他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被衾,默默咽了口唾沫。
帐篷外的月光直直地照了进来。
他们在房间内翻找着。
床上的乌力吉心跳加速,背后急得满身大汗,听翻找的声音快要蔓延到床边,他佯装翻了面身。
“声音不会太大,把他吵醒了吧?”
“一个小孩子而已,醒了又有何惧?”
正当他们要将手探入床底时,帐篷的帘帐忽地扬了起来,匍匐在地面的两人连忙直起身子,见原来是风,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虚惊一场。”
……
柳梢梢和容珩看见那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钻进男孩的帐篷,于是心领神会地躲在暗处,看那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
听他们动作的声音似乎在找些什么,从方才的对话推测,很有可能是在找镇压湖泊妖气的东西。
“看来也有人怀疑到那孩子头上了。”
“嘘!”
容珩半环着她的肩膀,轻轻压下,“他们出来了。”
不知怎么的,帐篷内的两人空着手,相继出来。
“看样子是没寻到想要的东西。”
柳梢梢和容珩跟在他们身后,试图找到指使他们行事的幕后之人。
只见他们二人进入村长的帐篷,许久才出来。
“幕后之人是村长吗?”
“去问问那孩子就一清二楚了。”,容珩道。
……
乌力吉劫后余生地喘息着,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找出灵枝,转而藏进柜子里。
幸好他灵机一动,把木盒藏在床板的暗格中。
正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就要落下时,身后传来一句清脆明亮的少女声,“原来这就是镇压大妖的奚木枝。”
乌力吉猛地转过身,神色有些吃惊。
只见少女手中摆弄这着他方才整整齐齐摆在木盒里的树枝,语气灵动而又活泼。
她是如何无声无息取出来的?!
乌力吉惊愕之余,又有几分害怕。
“你,你们是谁!”
少年默默咽了口唾沫,颤着声音道。
“如你所见,我们是来除妖的。”,少女晃了晃手中的树枝。
而他身侧的青年开了口,不冷不淡地问,“你是如何知道奚木枝是抑制妖气的东西?”
灵姬大人并没有告诉自己这根木头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这还是乌力吉第一次听到那木头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