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晚才睡,半夜又醒了一次。
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索性披衣起床,站在半开的窗户前。
此刻,晨曦微露,六月中旬的晨风微凉。
她裹了裹外衣,心里失落落的。
她不得不承认,她想沈工臣了。
刚离开就开始想念,她大概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抬手,摸到脖子上的玉牌,他送了她,就一直被她戴着。
小小的玉牌,有棱有角,摸着沁凉,犹如他那个人,棱角分明,性情冰冷。
但对她,却是难得温柔。
柳岁岁愈发思念起沈工臣来。
她后悔走时没问他一句‘何时回京?有没有个具体日期?她也要有个盼头!’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赶路。
但柳岁岁明显感觉到,马车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
晚上也在赶路,一路疾驰,朝着苏城方向。
柳岁岁一路变得很安静。
没再追着北斗问东问西,她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
的确出事了。
柳岁岁离开之后的当天深夜,沈工臣领着暗卫夜奔上百里去了御龙山。
而同一时间,柳昭墉下山来到婺城。
章平在内室接待的他,两人聊着就聊到了沈工臣。
“你不是一直想搞银子?我这儿有个人,符合你的要求。”
柳昭墉一身白衣,温文尔雅,像极了教书的夫子。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轻挑眉梢:“莫不是从那京城来的沈四爷?”
“先生消息倒是灵通,就是此人,沈元修你可听说过?”
柳昭墉敛眉:“京城沈家?国公府的人?”
“正是。”章平看着他,“说起来这沈家和你还是亲戚,你妹妹当年不就是嫁去了国公府?”
柳昭墉没说话。
章平接着道:“沈四爷属于国公府旁支,通宝钱庄你可听说过?”
“嗯。”
“他就是通宝钱庄大东家,听说还做着皇家的不少生意,此人出手也大方,上次来我这儿,送了一对前朝宝瓶,我找人看了看,一对价值万两。”章平有些得意洋洋。
给他送礼的人很多。
但这么大方的,还是头一个。
柳昭墉抬眼看他,不太赞同:“我劝你离沈家的人远点,暂且不提镇国公沈昶,就说那锦衣卫指挥使沈工臣,你就不怕被他盯上?”
提到‘沈工臣’,章平头皮一麻。
但还是一脸无所谓:“我现在连宫里那位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一个鹰爪?”
“哼,我劝你还是谨慎,离那沈四爷远一点,莫坏了主子好事。”
“哎呀你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走,我带你去宜春楼喝酒去。”
柳昭墉起身。
“交待你的事你一定要办妥,下次上山,我带你去见主子,日后大事得成,你就不用窝在这方寸之地,京城什么花楼没有,到时候有你潇洒的时候。”
章平却笑笑,好似并不在意。
送走了柳昭墉,章平自己去了宜春楼。
今日宜春楼新来了两个新人,皮肤嫩得能一把掐出水来,他左拥右抱,快活一整夜。
大概是玩得太过,他中途太过兴奋导致昏厥。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他身边最得力的属下跪在他跟前,一脸慌张:“大人,不好了,藏在老宅那边的册子不见了。”
章平头晕眼花中没回过神来。
听到对方的话,第一次没反应过来。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一下子从床上炸了起来:“你说什么?!”
“册子不见了!”
“怎么可能?那个地方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它怎么会不见?”章平慌了。
就连下床的时候,因恐慌腿都是软的。
“快,带我去看看。”
“是。”
一路马车疾驰到了城郊一个庄子的老宅。
一进大门,章平直奔后院那棵枣树下,地面毫无异样,他来不及吩咐人动手,自己拿过锄头将土面挖开,往下挖了大概一臂之深,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盒露了出来。
他一把伸手拿出来,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一瞬间,恐慌袭击全身。
章平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犹如末日来临,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跟着他的属下还算冷静:“此事的确蹊跷,属下不得不怀疑一人。”
原本心如死灰的章平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谁?你怀疑是谁?”
“前天晚上柳先生来找大人,次日册子就不见了,世上哪有这般巧合?”
章平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那册子上记的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柳昭墉这些年代表御龙山和他来往的每一笔,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怕有一天他助了御龙山的那位,到时候卸磨杀驴。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给他玩这一手。
此刻的章平已经不想去深究柳昭墉是如何得知这册子藏在老宅。
他从地上站起来,声音阴沉:“他人呢?进山了?”
“属下查到,他去了长垣县。”
“他去哪儿做什么?”
“属下查到,他将一外室安置在那边,听闻那外室这几日生产。”
章平冷笑:“呵,那我就送他一份大礼!”
.......
沈府。
书房内,暗卫副使司刹汇报刚得到的消息。
“章平昨晚派人直接包围了柳昭墉在长垣的一处私宅,但不知为何,又很快将人撤了,他进了私宅,一夜未出。”
沈工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