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准备好了,高大的浴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柳岁岁迫不及待地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将自己整个丢了进去。
当整个身子被温热的水包裹着的那一刻,她舒服得喟叹出声。
足足洗了一个时辰,中间还换了一次水。
柳岁岁终于觉得自己洗干净了,又用青盐仔仔细细地刷了牙,一切就绪,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春杳给她梳妆。
“你何时回的京?”她问春杳。
“半个月前,沈大人派人将奴婢先送了回来。”春杳替她挽了双螺髻,插上一支碧色发簪。
“姑母还好吗?”柳岁岁心里有些担心,“父亲的事有没有牵连到她?”
春杳没吭声,柳岁岁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答,便扭头看她:“怎么了?”
春杳这才开口:“您父亲的消息一传来,二夫人就病倒了,后来你跟着入狱,她更是加重了病情,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一直没见好。”
柳岁岁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就走了出去。
“娘子。”春杳追上去,“娘子莫急,你换双鞋子。”
柳岁岁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软鞋,心急如焚。
换上春杳拿过来的缎面鞋,她急匆匆地往柳氏住的紫薇园。
刚到门口,就遇上了姑母身边的大丫鬟浓玉。
浓玉一见到她便要行礼,却被柳岁岁一把拉住:“姑母现在如何了?”
浓玉领着她往里去:“夫人今日一直在昏睡,但刚听说您出了狱,这才精神了些。”
柳岁岁听着,心里难受极了。
她急匆匆跑进屋子,沈玉灵和沈书远都在。
柳岁岁顾不上其他,直直跑进内室。
内室的拔步床上,柳氏半靠在床头,那张如满月一般的脸颊,此刻瘦削得不成样子。
柳岁岁一见,心中大恸。
“姑母。”她扑到床边泪流不止。
柳氏看着她,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来。
但刚笑了一下,又流了泪。
她伸手,一把将柳岁岁抱进怀里,姑侄俩痛哭出声。
沈玉灵和沈书远也走了进来。
两人站在一旁,沈玉灵跟着哭,沈书远一个大男人也默默红了眼。
哭了好久好久。
两人心中的悲痛和难过,随着泪水都流了干净。
柳氏先放开柳岁岁,一双泪眼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过,这才放下心来。
“除了瘦了些,其他倒还好。”
“我没事。”柳岁岁心疼地看着瘦得不成样子的姑母,“您别难过,他不值得您这么为他伤心……”
“唉!”柳氏深深叹息,“岁岁啊,打死我都想不通,他为何要那么做?”
柳岁岁轻轻摇头,她也不懂。
“我一直很担心父亲的事会连累到您和表哥灵姐儿,但后来听四爷说,此事于你们无碍,我这才放下心来。”
她紧紧握着柳氏的手,“您不要难过,他至死都没悔悟,心里只有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春秋大梦。”
“而且您知道吗?他在外面早已有了家室,我还有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姐姐。”
此话一出,屋子里另外三人都惊呆了。
柳氏更是睁大了双眼:“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216章 真的不值当
柳氏久久不能从柳昭墉的事里回过神来。
她以为他只是假死脱身而已,没想到竟如此……荒谬。
柳岁岁趁机劝她:“姑母,他心里只有他自己,他太自私了,但凡考虑到您半分,也不会跑去御龙山当逆贼。”
“您不要再为他难过伤心,他那样的人,真的不值当!”
柳氏重重叹息一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岁岁又问:“姑父他有没有因为父亲的事怪过您?”
柳氏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但她极力克制着泪水,轻轻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她如此模样,柳岁岁哪里会信?
心里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治好柳氏的病,她开始替她号脉,然后开了药方递给浓玉,让她按照方子抓药煎药。
躺在床上的柳氏,见她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宜,心里一阵阵酸楚。
不过才分开三个月,她又成熟了许多。
趁柳岁岁还没给她扎针,柳氏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及笄不在我身边,等我病好,我再给你补一次。”
“您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至于及笄,我真的不在乎,只要大家都健康地平安地活着,比什么都强。”
柳氏红了眼眶,轻轻点了点头。
扎针的时候她睡着了。
柳岁岁下完针,一直陪在床边。
中间沈书远有事出去了,沈玉灵陪着她一起,两人轻声聊着天。
“表哥春闱如何?”她问沈玉灵。
提起哥哥,沈玉灵心情好了几分:“哥哥虽说没进榜首,但在进士前二十,他进了翰林院,当了七品编修。”
柳岁岁也很开心。
“太好了,我就知道表哥一定能行。”她想起一人来。
于是问:“你可知状元郎是谁?”
“知道啊。”沈玉灵想了想,“我当时听哥哥他们说过好几次,姓江,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他考得很好,被皇上点了状元郎,听说长得还挺俊俏,不过那天我没赶上,二姐姐和三姐姐去看状元游街根本不叫我,害得我起晚了。”
姓江?
那就是江时了。
柳岁岁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江时成了状元郎,那真的太好了。
说到‘二姐姐三姐姐’,沈玉灵兴奋地凑到柳岁岁跟前,小声说:“二姐姐和章家的亲事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