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屋子人都吓住了。
柳氏更是吓了一大跳。
她心里虽有猜测,苗氏此次来可能是为了三娘子沈玉柔的事,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么个人多的场合就这么哭了出来。
要知道,她还是很了解苗氏的。
两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苗氏一向好面子,特别是在她这两个妯娌面前,不论衣裳还是首饰,都得要穿得戴的比她好些才行。
这次春闱,三郎沈书熙落榜,而她的二郎书远则高中进了翰林院。
苗氏为了不见她,连着一个月称病不出门……
但此刻,看着捂脸大哭的苗氏,柳氏多少有些心软: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这个大嫂也当真疼柔姐儿,为了她,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苗氏是真的想哭。
并非作假。
沈玉柔被送进家庙五天,没过两天就生了病,苗氏带着大夫去见了她一面,才两天,那小脸都瘦了些,整个人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子床上,身边没一个人伺候。
从家庙回来,她便去了慎安堂。
却依旧被北斗拦在了门外……
苗氏也终于知道,此次她的柔姐儿当真是惹恼了沈工臣。
也终于明白柳岁岁在沈工臣心里的地位。
于是,她想了一整夜,次日便找人买了这支人参来,说她陇西的妹妹寄来的不过是个借口。
这支人参花了她千两纹银。
虽然肉疼,但只要能让柔姐儿从家庙出来,她也认了。
苗氏觉得,柳岁岁一向最听她姑母柳氏的话。
也是最看重她的姑母。
看在她如此诚心的份上,替她在沈工臣面前说句好话,让柔姐儿从家庙出来……
想到这儿,苗氏哭得愈发伤心了。
柳岁岁看着苗氏哭得满脸都是泪,不由得想起了母亲潘氏……
昨日收到她让人送来的东西,东西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纸上写着想来国公府看她,但柳岁岁拒绝了。
姑母身子刚好了些,而她和母亲向来不对付,若是再生气……算了等她从国公府搬出去,再去大司马府看望便是。
见她哭成这样,柳氏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都是当母亲的人。
她递了帕子过去,声音也轻了几分:“你莫心急,柔姐儿虽然在家庙,但好歹也是在府上,四弟虽说不让她出来,也没说不让你去看她,你多去几次就是了。”
苗氏却摇头:“他也不让我去看的,上次柔姐儿高热不退,这才允了我送大夫过去……”她一把握住了柳氏的手,满眼哀求,“二弟妹,四弟一向敬重你,他待你们二房一向宽厚,要不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第227章 她就是个祸害
“我……”
“你也听说了,柔姐儿和薛家的婚事,儿女婚事比咱们的性命都要重要,若柔姐儿在家庙待一个月,你说……你说这婚事是不是又要黄?”
苗氏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掉,“容姐儿的婚事黄了,若是柔姐儿的婚事再出问题,你让我怎么活?”
大房最近也是倒霉。
先是两家说好的婚事,虽说没订亲,但沈家和章家两家长辈都是同意了的,可谁知章昱春闱高中,转身就和别人订了亲事。
容姐儿倍受打击,伤心难过了好久,现在连门都不出了。
现在又轮到柔姐儿……
她要怎么活?
柳氏也是一时无言。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苗氏,说实在的,她除了最近受弟弟柳昭墉牵连,日子倒是过得顺风顺水。
一对儿女都听话,儿子书院更是争气,春闱高中,现在进了翰林院。
可谓是前途无限,和陈家的亲事已经提上日程,就等来年开春办喜事了。
但转念又一想,暂且不提沈玉容,她的事她不好置喙;但沈玉柔,完全是她自作自受!
想到那一日,灵姐儿哭哭啼啼跑回来说岁岁被沈玉柔从台阶上推了下去,满膝盖都是血……
不由得有些恼怒。
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便说什么,说的不好听你也莫怪。”
苗氏哭声一顿,接着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我都听着。”
柳氏将手抽出来,看了一眼柳岁岁:“岁岁的腿这几日才利索了点,当时被柔姐儿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推下来,满院子人看着,除了灵姐儿和四弟护着,无一人为她说一句话!”
这话一出口,别说苗氏,就是坐在一旁的沈工文,也脸色一僵。
他想起那一日自己的冷漠……
不由得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柳氏身后的柳岁岁。
柳岁岁谁也没看,轻垂眼睫,不发一言。
柳氏更是无视满屋子人尴尬的脸色,继续冷声道:“婆母昏倒,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脏水往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娘子身上泼,说什么四弟被罢官是受她牵连!”
“若真的因为为她求情受牵连,我可听说陆司马也替岁岁求了情,而且不止一次,怎么就没见他受牵连?”
“再说了,四弟都没怪她,你们凭什么怪她?”
“那柔姐儿出口就是羞辱,一口一个逆贼之女,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祸害……”柳氏说到这儿情绪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柳岁岁立马上前,替她轻轻地拍着脊背。
待咳嗽轻了些,又给她倒了杯热茶。
柳氏接过,看着她依旧瘦弱的身子,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也才十五岁,才刚及笄,才遭了这么大的难,除了我,又有谁心疼过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