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点头:“怎么了?”
“他见了我之后,跟我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就是我若能将他从大牢安全弄出去,他便告诉我一个秘密,还提了你们成亲那一日的事……”
“但很遗憾,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暗杀在锦衣卫大牢,死在我面前!”
“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他话里有话,你也知道他那个人贪生怕死,若是有一丝生机,肯定会抓住不放。”
“于是我就派人去了一趟苏城,寻找当初柳家的那些人,找了不少人,都一无所知,最后我们找到了贵和老家,又顺着他的踪迹,终于将他抓着了。”
“就在刚才,我的人将他带到军营,不等我逼问,他就直接说出了当年的那个秘密……”
不知为何,柳岁岁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说不清缘由,就是心里莫名紧张。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潘氏更是一眼已发,但手里的帕子被她捏得紧紧的,很显然,她比柳岁岁还要紧张。
而且她好像也猜到了什么……
陆仲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间的汹涌澎湃。
尽量用平静地语气看着潘氏。
“柳昭墉就是个畜生,他从一开始就在外面养了人,岁岁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正的妻女被养在距离苏城一百多离地的一个县城。”
“你俩成亲,我受邀去参加,当天晚上被他灌了不少酒,而你,也被他下了药,在半夜之时,被他送进我的客房……”
潘氏身子一晃,脸上血色尽数退尽。
她突然一把捂住嘴,冲到门口吐了起来。
“娘,”柳岁岁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陆仲更是快她一步扶住了潘氏。
潘氏吐得很厉害。
本就没吃晚饭,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吐到最后,都是胆汁。
柳岁岁取了银针来,在她手上扎了一针,呕吐慢慢地止住了。
陆仲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进了内室。
丫鬟打来热水,陆仲拧干毛巾,替她擦着嘴角。
潘氏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他就是个畜生!”
“是是是,你别生气,他是畜生,所以他死了,咱不和他计较了好不好?”陆仲担心她的身体,轻声哄着,“不过,我也得感谢他,如若不是他那般下作行径,咱俩若何能有今天?”
潘氏渐渐停了了哭泣。
她轻抚着眼角:“我只是觉得恶心,怪不得成亲没多久,他就要搬去前院住,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只是我搞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他心思一向深沉,我和他虽然同窗多年,看似感情深厚,但我一直没看不懂他。”
潘氏看向站在一旁的柳岁岁。
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得知他当年假死脱身的那一刻,我根本搞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即便是不在意我,可岁岁是他亲生的,他也不管不顾吗?”
“现在看来,他心里根本没有岁岁的……”
柳岁岁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哪怕她和‘死’去的柳昭墉再次重逢,对方根本对她毫不在意,她也没怀疑过自己非他亲生。
此刻,真相大白,仿佛一切都有了解释。
柳昭墉并非不爱自己的女儿,而是不爱她。
他早就知道她非他亲生,所以一直以来,他根本没在意过她。
可明明小时候,他给她买过兔儿灯,给她买过糖葫芦……
她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明明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无法再待下去。
转身跑了出去。
刚跑出院子,后面便有人追上来。
“岁岁,”陆仲几步追上来,将她拦住。
这个手握大历朝五十万军马的大司马,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岁岁,都是我不好,是我知道的太迟了……”
柳岁岁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一边落泪一边摇头,喉头哽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能怪他?
一切都是柳昭墉惹的祸事……
她是无辜的,他更是无辜的......
第342章 爹爹
柳岁岁几乎一整夜未睡。
她一会儿恨极了柳昭墉,恨不能半夜跑去他坟头,狠狠地骂他一顿。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该高兴才是,继父变亲生父亲,这次真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一家人。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十五年好似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次日一早,她还在睡着,潘氏就来了。
柳岁岁想起来,却被她一把拦住:“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担心你,可是一晚上没睡着?”
柳岁岁将身子往里躺了躺,看着潘氏道:“娘,你陪我一起。”
潘氏脱了鞋子,上床躺在她身边。
柳岁岁立马将身子偎过来,紧紧地靠在她怀里,心里酸酸的。
为自己,更为了母亲。
小时候,她不懂为何母亲老是偷偷地哭?
而父亲明知道母亲偷偷哭过,却不闻不问!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她还有什么不懂的?
母亲过得太苦了!
带着憧憬和喜悦嫁进柳家,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幸福的一生,可谁知,成亲当晚,她竟被自己的丈夫送去了贵客住的客房……
这是何等的耻辱?
若母亲当时是清醒的,肯定无法承受,想必早就已经一根绳子抹了脖子吧。
潘氏将她抱在怀里,一边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一边轻声道:“岁岁,你别怪你陆叔叔……不对,现在他是你爹。”
“你爹若是早知那一晚的真相,咱们一家咱就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