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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献身疯批弟弟后(88)

作者:风之一漾 阅读记录

话到此处,再看薛窈夭身上服饰。

林泽栖即便不去多想,也不免觉出一丝异样。

太子殿下素来光风霁月,肃雍持重,与三位皇弟也素来和睦。薛家出事后,按理说要照拂宁钊郡主,太子最该找上的是北境王才对,何况流放之地本在北境。

可最初时候,太子却似从未考虑过那条路子。

而是在幽州传不回消息,再派去的亲卫也石沉大海,他才暗中密函加急,转而要林泽栖亲自确认,字里行间更似已经笃定,宁钊郡主一定在央都王城。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隐隐的,林泽栖觉出了背后意味,似乎从一开始,太子就并不想郡主和北境王产生交集。

且林泽栖并不知道,在他收到密函后没多久,北境王也收到了照拂“嫂子”的密函。

“那消失的十二亲卫,原是要接应郡主南下榕城,榕城乃郡主母亲的故乡,对吗?”

“殿下的人已在那边安顿好一切。”

“只可惜……”

显然这背后有双更大的遮天之手,将一切扰乱,屏蔽。

事到如今,林泽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尤其如今的东宫,势不如前,太子既想给薛家沉冤,又要应付各方势力落井下石,还被圣人盯得极紧,可谓四面楚歌。

“郡主可否要书信一封,告知殿下您如今处境,又或说些什么,以安殿下牵挂之心?”

这话不难理解。

林泽栖身为傅廷渊暗线,此番又在婚宴上见到她本人,他完全可以私底下联络东宫。但因并不清楚她身上的“王妃制服”是自愿穿上的还是被迫,林泽栖在委婉地征求她意见,并给了她选择机会。

一时之间,薛窈夭却是心乱如麻。

如果傅廷渊的人曾来到过北境,且不止一波,却为何连她的面都没能见着,她自己更从未得到过任何消息。

诸多心绪在脑海中闪转而过。

猜到了某种可能,少女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北境是谁的地盘,显而易见。

又是什么人强大到能够只手遮天,连东宫太子的亲卫都渗透不过来。

下意识望了眼四周,视线里除去远处亭中抱臂观望的穆言、偶尔经过的醉醺醺的宾客、以及在章府后院值夜的丫鬟小厮,大都离得较远。

即便如此,薛窈夭还是下意识将林泽栖拉到更偏僻的藤花架下。

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这年的薛窈夭突然落水,有两个人都在同时救她,其中一人救她是为报复,且因占地优势而将另一人推开、压挡。

她看不到另一人的身影,又因再不抓住点什么就会溺死,便不得不先抓住眼前人,且是自愿去抓。

偏偏上岸之后,另一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这时候的是非对错,恩怨黑白……该要如何去申辩。怪那个强势霸道的人?可他实实在在救了她,即便动机和初心不纯。

忽视另一人的努力?可另一人也确实在救她,即便手不够长,被人阻隔并占了先机。

而她自己,也一点都不无辜。

往深了追溯,这世上其实没有一个人该为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但人又不得不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

这里面若再掺杂个人情感,该怎么去理呢……

“我如今……你也看到了,林公子。”

“我好像,没办法再回头了……”

“但可否请你,暂时先替我保密好吗,别将这件事告诉太子。”

别告诉他。

我跟了江揽州。

至于原因,或是少时的记忆太过美好,彼此曾交付的都是赤子之心,她不想傅廷渊知道她的不堪;又或她害怕傅廷渊知道后万一再派人找来北境,对上江揽州,会发生什么?薛窈夭不敢想。

再者除去东宫、北境这二方势力,上头还有皇权压着,她抛开那点儿女私情,百转千回后,细细琢磨之下,竟更多的都是惶恐。

“我唯一能做的,或许可以书信一封……”

“然后,我该去何处找你?”

觉出她的意思,林泽栖当即从怀中掏出纸笔,“在下有随身携带。”

书信这件事,当然可以往后再书。

但彼此皆心知肚明,北境王府戒备森严,彼此也都身份敏感,若无绝对合适的正当理由,他们往后是不便、也多半没机会再见面的。

想起江揽州那句“不可与外男过多接触”。

薛窈夭没再犹豫。

微微转身背对着穆言的方向,少女一手托着由书册垫着的雪白宣纸,一手握着小支羊毫,落笔之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竟是还没开始就红了眼眶。

我本来已经快习惯了,睡前不会再去想你。

不会再幻想自己成为太子妃,住在东宫会是什么样子。

我身边没有木雕娃娃,今年没有,明年也不会再有。我已经决定错过你,像错过从前笃定的一种人生。

偏偏你的消息来了。

想对你说谢谢,想听你最后唤声窈窈,还想说,不必为我再费心了。

可是下笔,哪一句都写不出来,哪一句都觉得很痛,哪一句都改变不了既成事实。就像要将过去十多年的习惯和依赖全都推翻、背弃、抽离,即便下定决心不再回头,也还是觉得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处处遗憾。

就这样过去好半晌。

风吹藤叶,发出细碎又绵密的簌簌声响。

久到等在亭子里的穆言都开始隐隐不安。

久到玄甲卫士悄无声息地将后院包围,久到早就埋伏于各处的暗影皆心神紧绷。

薛窈夭这才毫无所觉地收起毫笔,将宣纸折合起来并夹入书册,“麻烦你了,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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