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的有些无奈。
算了,姜郁本来也不太喜欢说话。
只是忽然。
“贺敛不是坏人。”
一道柔和的小调轻轻响起。
贺敛微怔,瞳孔深处漫出一丝期待,冲着姜郁伏下高大的身子,盯着女孩儿握沙的手,温声细语的说:“阿郁,你说什么?”
姜郁说:“贺敛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女孩儿声音温吞,却让沈津无比诧异。
最好的人?
就这王八蛋?
而李蒙和叶寻早就被融化了,一个龇牙咧嘴的仰头抓着胸口,一个眉眼狰狞的低头砸着大腿。
真她妈可爱。
连说胡话都这么可爱!
沈津彻底被噎住了。
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糙汉子。
他回头:“贺敛,这话你教了姜郁一整晚吧。”
贺敛无视他的嘲讽,心情高涨,笑的格外放肆,直接将姜郁提起来,扛在肩上,大步往外走。
沈津:“你干嘛去!”
贺敛扬声:“去晒太阳!”
第32章 她是累赘和尾巴
沈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宝玑表盘,马上就要六点半了。
晒什么太阳。
姜郁常年生活在阴雨连绵的洋城,肌肤脆弱的要命,哪里受的了这那达弯沙漠的毒烤,好心叫了叫他:“贺敛!”
贺敛刚把姜郁塞进吉普车的副驾,正给她系着安全带。
以为沈津是担心安全,他头也不抬的扬声:“没事!我自己带她去!”
沈津:“……”
随便吧,反正姜郁晒伤了心疼的也是他。
回了主营房刚休息不到一个小时,就听到院外有刹车声,贺敛光着上半身,衣服盖在姜郁的身上,抱着她急匆匆的往屋里跑。
“军医!军医呢!”
沈津老远就听到他的大嗓门,撇着嘴,叠起了长腿。
就说会晒伤。
这个畜生还真以为姜郁和他一样粗糙。
院里训练的组员闻声纷纷看过来,李蒙和叶寻对视一眼,从单杠上稳稳的跳下来,和军医一同进了营房。
贺敛进屋,一把将沈津推翻在地,又小心的将姜郁放下,掀开衣服,无比担心的说道:“阿郁,疼不疼啊?”
姜郁被他颠的有点儿恶心,低头抬了抬胳膊,只是轻微发红而已,她伸手想挠痒,手腕却被大掌握住。
“别碰。”
贺敛回身,眉头拧的死紧:“快点儿!”
沈津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来,扑了扑臀上的灰,倾身看了一眼。
“……”
还没打巴掌的印子红呢。
急的像死了亲爸似的。
只是视线下移,沈津瞧见贺敛背脊左侧的旧伤,那是被子弹洞穿留下的痕迹,只要稍稍再移动两厘米,那颗心脏就永远停止跳动了。
他有些晦涩的挪开目光。
差点儿开枪打死自己的畜生。
一个傻子。
一个疯子。
壁堡大营的前途还真是一片黑暗。
军医拎着药箱,蹲在姜郁的身边,托过她的胳膊瞧了瞧,心说这也没怎么样啊,正常人晒一会儿太阳皮肤都会红呢。
姜郁只是皮肤太白,所以才格外明显。
“会长,没事,您别担心。”军医说,“用凉毛巾敷一会儿就行了。”
贺敛:“不会脱皮吗?”
沈津很鄙夷:“你以为她是蛇啊,还蜕皮。”
站在一旁的李蒙和叶寻不禁嗤笑。
贺敛却放心不下,回头瞪了他俩一眼,李蒙赶紧去打湿毛巾递给他。
接过毛巾,贺敛小心翼翼的敷在姜郁的胳膊上,冰凉的触感缓解了细微的刺痒,姜郁低下头,蹙着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沈津看不下去,让另外三人离开,随后重新坐下:“我说贺敛,你能别把她当小孩子吗?姜郁不是傻子,她有自理能力。”
贺敛将毛巾翻了个面:“没看出来。”
姜郁:“……”
沈先生,请您务必多说两句。
沈津搭着手臂,抬脚在贺敛半跪着的侧腰狠狠一踹,结果男人纹丝不动,自己倒是吃力后仰。
妈的,这个畜生真是一身横劲儿!
“我看过检查报告,姜郁或许是因为父辈遗传,才出现精神障碍的。”沈津说,“再加上被带到宋家后,常年遭受着虐待,不接触外界。”
“她不傻,她只是自我封闭,不太爱说话而已。”
贺敛转头,敏感捕捉到关键词:“遗传?”
沈津:“她爸就是疯子。”
“精神分裂。”
“她妈当年执意嫁给她爸,结果后来出轨被活活打死了,姜郁被她爸关在狗笼子里半年,其实……要没有宋家,她也活不到现在。”
“那群人虽然是为了遗产,但也算变相救了姜郁的命。”
贺敛放在姜郁胳膊上的手一抖,瞳孔被灰霾笼罩:“狗笼子?”
沈津点头。
贺敛回头,姜郁端坐着,一张小脸也看不出什么反应,只是垂着羽睫,任由男人轻唤也不回应,像是游离了。
姜郁的视线内。
许多狰狞的鬼脸在冲着她笑,那些线条游动着,地上,墙上,到处都是。
贺敛咬牙:“沈津,你以后别在姜郁跟前说这些!”
沈津想了想:“随便吧,等会儿来地下室。”
他起身走了。
贺敛沉了口气,几秒后整理了一下情绪,对还在发呆的姜郁轻唤。
“阿郁?姜郁?”
眼前的脏东西被男人温柔的话音击碎,四周的细响也在一瞬间消失,回归平静的姜郁茫然的抬起头。
她好像不太适合动脑子,只要回忆起当年的事情,那些恐怖的,扭曲的线条就会和痛苦交织,在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