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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娇娘惹不得(4)+番外

作者: 千寻 阅读记录

“探花郎游街那天,爹娘买下长长的一串鞭炮,那声响,从村头响到村尾,人人都晓得刘家花大把大把的钱,终于把女婿栽培成大人物,刘家闺女有好日子可过啦。”颜心心说到这里,垂下眉睫,叹口长气。

“后来呢?”

“榜下抓婿,他被高官看上,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可我们已经订亲了呀。

“刘尚文再重视形象不过,何况初入仕途,倘若抛弃糟糠、另聘高门,这事传扬出去,定会名誉受损。于是他花钱,买通流氓把我绑走,坏了我的名声。”

轻闭眼,冉莘皱眉,她真痛恨这种事。

“爹娘、哥哥都宠我,我一失踪,他们立刻封锁村子,还到县里报官,流氓见情况危急,喂我吃下麦芽糖……别笑我傻,在你提问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麦芽糖。然后他们顺利带我离开村子躲藏,我以为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刘尚文出现,把我给救下。

“那出戏,他演得可起劲啦,身上还被踹了好几脚,要不是我假装晕倒,要不是亲耳听见刘尚文和流氓们的对话,我怎会知道,整件事根本是他一手策划。

“你说,天底下怎有这么贪心的人?既想娶高官女儿为妻,却又不肯放过我?”

冉莘明白了,刘尚文想以妻为妾,却寻不到藉口,只能坏她贞洁,逼她低头委身。

“我已经失去贞洁,高高在上的探花郎还肯迎我为妾,这举止在外人眼中,叫做感恩图报,我爹娘、哥哥为此心生感激,不但同意他以妻作妾,还打算拿出一半家产给我当嫁妆。”

“你没告诉亲人,所有事是他处心积虑谋划的?”

“我说了,但没人相信,连大夫都说我得到□症,还说得让我心想事成,病症才会慢慢好转。爹娘知道我喜欢他,以为嫁给他、心想事成后我的病自然会痊愈,所以不论我怎么哭喊,他们都不相信刘尚文是个大坏蛋。

“我气急败坏,用刀子割自己。好奇怪呐,第一刀划下去,我竟不觉得疼,只觉得解气,然后两刀、三刀、四刀……直到最后一刀,划在喉管上……鲜血激喷,闻到腥咸味道,我死了,可是真的不痛,半点都不痛。”

冉莘皱眉,停下手上的缝针,掀开她的眼皮,再细细查看她身上每个细节处,抬起头,对上颜心心的眼,问:“除不痛之外,你会不会感觉口干舌燥?会不会躁热潮红、心跳加快、头脑昏胀,经常哭哭笑笑、肌肉抽搐?”

“是,还老觉得有人在耳边说话。”她怀疑过,自己也许不是得到□症,而是冒犯哪处神明。

“给你看病的大夫是谁请的?”

“还有谁,自然是刘尚文那个伪君子。”她轻哼一声。

“是不是不吃药就难受,吃下大夫的药才好些?”

“对,你怎么知道的?”

冉莘哀怜地看着颜心心。“没猜错的话,那大夫开的药里,有一味蔓陀罗花。”

中毒的她行为反常、言语诡异,难怪疼她护她的亲人,选择相信大夫却不信女儿,刘尚文果然不是好东西。

听了冉莘的话,颜心心愣住,竟然、竟然……摇晃的腿不晃了,她的肩膀垮下,低下头默默垂泪。

冉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继续工作,终于缝完最后一针,剪断线头,她对颜心心说:“别难过,我帮你。”

颜心心抬眸,颇感意外,她们之间哪有深厚交情,值得她为自己冒险?

“刘尚文是官,你只是平头百姓。”颜心心提醒。

“谁说小虾米不能杠上大肥鱼?相信我。”

她笑了,飘上前,用力抱她一下。“谢谢你,冉莘。”

阴寒刺入骨头,但冉莘没皱眉,她早已习惯承受这样的“感激”。

用艾叶清洗过身子,冉莘走进书房,正在画图中的点点抬头,笑眼眯眯地看她。“姑姑。”

她把点点抱到膝盖上,亲亲她的脸,说:“点点画得真好。”

“点点画得真好。”点点说。

她喜欢当复诵机,不断重复别人的话,要是换了别的大人肯定要发脾气骂她没教养,但冉莘和木槿都不想阻止她的“喜欢”。

因为心知,当女人不容易,能随心所欲的日子不多,为何不多放纵放纵她?

“点点这么喜欢画图?”

“点点这么喜欢画图。”

熟悉点点的冉莘能够清楚分辨,自己的疑问句得到点点的肯定反应。

“下一趟进城,给点点买新画笔?”

“下一趟进城,给点点买新画笔!”

依旧是疑问句和肯定句的差别。

姑侄相视一笑,她们都理解对方。

两人对笑间,木槿进门,风风火火地说:“屏风绣好了,明天进城一趟。”

点点咯咯笑开,这么快就能进城呢!

“屏风绣好了,明天进城一趟。”她复诵木槿的话。

冉莘把点点放下,说:“可以,不过今天晚上有件事得让你做。”

这回点点没复诵,她张着大眼睛,和木槿一起看冉莘。

这天是颜心心的头七,下午冉莘帮着颜家人把颜心心入殓了。

离开颜家前,她口气凝重问:“你们为什么要对颜姑娘下毒?”

此话太惊人,全家吓得回答不出,只有二嫂硬撑着说:“哪有,冉姑娘怎么能信口雌黄,泼我们脏水?”

“没有吗?”视线在颜家人身上转过一圈,她装模作样地替每个人把过脉后,迟疑问:“要不,颜姑娘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是你们没碰的?”

大哥想过片刻,凝声回答,“那时妹妹受到惊吓,进食不多,她经常头昏脑胀、脾气火爆,大夫说她病得厉害……”

想到颜心心,颜家人忍不住黯然神伤,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啊,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他恨不得将匪徒千刀万剐。

“有了!药、大夫开的药,我们没吃。”三嫂想起来。

冉莘双眉松开,忙道:“大夫开的药还有没有剩下的?我看看。”

“冉姑娘懂得医术?”颜大哥问。

冉姑娘在冀州挺有名气,知县大人手上有解决不了的案子,全仗冉姑娘相助,冉姑娘会对他们说这些,莫非……他想起妹妹语无伦次的话,心下一悚……

“懂得些许。”

冉莘才刚说完,二嫂已经急急忙忙抢进厨房,将还没熬过的药取来。

冉莘打药包,细细检视药材,愁眉,真被她料中。

取出一味药材,她说:“这叫蔓陀罗,大夫用量颇大,当时令妹是否有燥热潮红、心跳加快、头昏,哭哭笑笑、肌肉抽搐、胡言乱语、神智不清的现象?”

“就是这样,若是不给药,她就闹腾得厉害,我们不得不多抓几帖在家里备着。”

“这不是药,是毒,恰恰是这味毒药,害得令妹神智恍惚,做出自残行为,或许你们该弄清楚,这位大夫是受何人指使,为何要如此对待令妹。”

话点到为止,她离开颜家。

这个晚上,家人梦见颜心心回来,她站在窗外,对父母哭诉刘尚文的恶形恶状,一声声、一句句,说得双亲兄长声泪俱下。

隔天,颜家兵分两路,一队带着药去找大夫,逼他说出刘尚文主使一事,另一队去府城里,寻找拐过好几个弯的做官亲戚,那门亲戚正需要政绩,以谋个好缺,加上他再九弯十八拐的亲戚是御史。

就在这么拐来拐去的关系中,事件越闹越大,最终闹到京城、闹到皇帝跟前,对村人而言,探花郎是文曲星下凡尘,对皇帝而言,连个屁官都不是。

为端正社会风气,刘尚文官帽没保住,原本要以他为婿的高官闭门不见。

再过不久,绑票颜心心的流氓被逮,两方供证让刘尚文入狱,前途尽损。

冉莘做这件事,目的是帮忙,别让死者沉冤,除此之外,也期待从掳走颜心心的匪徒嘴里问出易容药的出处。

此药名为“易容”,落到冉莘手中时已经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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