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锦陆脸色铁青。
王屿不再理他,转身牵着郁央大步流星地走了。
想到停车场可能还有记者蹲守,郁央简单解释了两句,带他上了郁麒的车。
刚才的一幕被郁麒尽收眼底,车门一关,他一踩油门,带着郁央和王屿绝尘而去。
车上陷入死一般的沉静,郁麒是连车载音响都不开的那种人——就算打开,估计也是财经新闻。
于是,郁央率先打破沉默,看向身边的人:“你还好吗?”
王屿幽幽地看着她:“还好。”
听起来却并不像还好的样子。
郁麒透过后视镜看了眼他,冷冷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我们似乎差了一个辈。”
王屿猛地抬头看向他,瞳孔一缩。
郁央解释道:“鉴定的结果,我已经从大哥那里听说了。”
王屿怔了怔,然后垂眸:“原来你都知道了。”
郁麒无情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是来劝郁央和你离婚的。”
“大哥!”郁央的语气里满是警告,“不许再提这件事。”
“但如你所见,我劝不动。”郁麒面无表情地说,“所以只有看看我能怎么帮你,让问题不那么麻烦。”
郁麒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
情况比预想的复杂。
如果王屿仅仅是周锦陆同父异母的兄长,那影响范围还能控制在周承允的家庭内,而周承允尚且年富力强,遗产继承的议题还比较遥远。
但如果王屿是周胜国的儿子,性质就不一样了,涉及整个周家家产的重新分配,而周胜国本来也才去世几年,周承允的权本来就掌得不够牢靠。
从哥哥变成叔叔。
王屿比周锦陆也就年长一岁,辈分却陡然拔了上去。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郁央叹道:“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结果出错了?”
毕竟加急后大大缩短了时间,出错似乎也有可能。
郁麒也点头:“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需要周胜国的兄弟和周锦陆也加入鉴定,支撑结果。”
顿了顿,他问王屿道:“既然你认得那个女人是你的亲生母亲,那你没听她提过你的父亲吗?”
王屿缓缓说:“她一直以为是周承允。”
郁麒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怎么还是一笔糊涂账?”
郁央默默梳理着,大致有三种可能。
要么,是沈曼曼撒谎。
要么,是沈曼曼记错了。
要么,就是沈曼曼自己也不知道原来孩子是周胜国的。
第一种,沈曼曼没有隐瞒的动机。第二种,从常识上不太可能,而且凭王屿的描述和现场的表现,明显沈曼曼的执念直指周承允一人。
如果是第三种……
郁央心中喟叹。
那么沈曼曼的遭遇,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这恐怕是王屿知道结果后心情沉重的主要原因。
郁麒把两人送回到宝向门口。下车前,郁央对郁麒道:“大哥,今天的事,还希望你能和其他人保密,包括家里人。”
“当然。”郁麒淡淡道,“但是,安安,有什么你一定要联系我。”
郁央笑了下:“大哥终于决定亲自出马,不麻烦嫂子了?”
郁麒的神情出现一丝不自然,但提到妻子时眼中难掩笑意:“我已经麻烦她许多了,再麻烦,她又要骂我了。”
“代我向嫂子问好。”
郁央感觉,经过今天之后,她和郁麒之间那道透明的冰墙,似乎融化了。
其实郁麒和郁闻一样,骨子里都是很温柔的人,并非如郁麒所说的那样截然不同。
待郁麒离开后,王屿开口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什么?”郁央反应过来,笑容微敛,“你可别是说我应该听我大哥的,跟你离婚。”
王屿注视着她:“你没必要陪我蹚浑水。”
郁央反驳:“我从不认为是蹚浑水,这叫一起走过。”
“郁央,我是和你说真的。”王屿低声道,“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他不想成为只会为她带来灾难的人。
然而,就在他的心眼看要坠下无尽崖底的时候,一双手猛然地捧上了他的脸,传来温热细腻的触感。
下一秒,那双手挤压了下他的脸颊,让他脸上的沉重冷酷瞬间破裂。
郁央微笑:“王屿,如果我们身份对调,你会选择离婚吗?”
四目相对,王屿沉默良久,道:“你的问法,很狡猾。”
“一起走走看吧。”郁央收回手,耸了耸肩,“当初是我把你放出来的,总要负责任,不是吗?”
王屿抓住她的手,问:“你对每个人,都这么有责任心吗?”
郁央笑吟吟地说:“对你特别有。”
王屿挑眉。
“你最好是。”
……
王屿的脆弱宛如昙花一现,只有在郁央面前才悄然绽放。
在赵珞琪眼中,此人心理素质简直不要太强,从警局拿了结果后直接去上班不说,晚上回家后还能气定心闲地健身做宵夜,让她又美美蹭上一顿。
翌日,郁央和王屿按照行程,去一家合作公司参与剪彩,下午又要跑到另外的地方参加一场重要会议,傍晚才回到宝向。
忙碌起来的时候,那些天翻地覆和水深火热,好似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离他们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