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才能再相遇。
……
过了两天,鉴定结果正式下来了。
王屿确认是沈曼曼和周胜国的儿子。在王屿的申诉下,沈曼曼一事正式立案。
警情通报一出,整个珑城地动山摇。
虽然警方通报时隐去了姓名,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圈内人能轻松对号入座的。
自王屿的身份曝光,郁琮峰和林溪莹的反应跟郁麒最初一样,连番轰炸让郁央离婚,郁央后来索性不接任何电话,连老宅也不回了。
郁央陪王屿去把沈曼曼接到了奥阳的私家医院接受治疗。
不过由于案件还在调查期内,沈曼曼的衣食住行和探望都要在警方的监视下。
接沈曼曼出来的那一天,王屿醒得很早。
郁央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到男人静静地坐在床边,晨曦模糊了后肩上那道陈年烫伤。
“怎么了?”她坐起来,凑前将下巴枕在对方的肩膀上。
“不知道该穿什么。”
“嗯?”郁央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王屿说:“她肯定认不出我了。”
郁央反应过来,笑了笑:“最后那天,你穿的是什么?”
指的二十年前沈曼曼带王屿进周家的时候,也正是他们母子分离的那一天。
“去周家之前,她特意带我去买了一套新衣服。”王屿顿了顿,“我已经忘记样式了,只记得买得很匆忙,衣服买大了,穿在我身上有点奇怪。”
“是后来我在高脚屋看你穿的那一身吗?”
“不是,送饭的阿姨给我换了衣服。”
“也对,我见到你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年了。”
对于八九岁的男孩来说,一年的时光足以长好一截,前一年的衣服大抵穿不下了。
过了会儿,王屿近似冷漠地说:“算了,认不出来也好,我对她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郁央知道他多半又在口是心非,问:“如果认出来了呢?”
“我会告诉她,我叫王屿。”
话是这样说,但当把沈曼曼推进病房,听到那一声格外清晰的“择山”时,王屿手里的文件夹掉到了地上。
郁央看到男人的眼眶迅速红了,染上了晚霞的残影。
但沈曼曼只是习惯性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很快又双目放空,不知道思绪飞去了哪个遥远的夏天。
马上秋天要来了。
……
随着协助调查的深入,王屿和郁央得知了周承允被诉非法拘禁的原因——警方接到了匿名举报,依据线索出警后在周承允远郊的一处房产内发现了有人生活的痕迹,提取的生物特征与沈曼曼的吻合。
而这套别墅,据周承允方所述,是周胜国去世后才过继到周承允名下的,因为地处偏远,他继承后从未去过,连管家也在周围的旧公路塌陷失修后没再去打扫,就这么闲置多年。
由于现场确实缺失周承允本人的生物痕迹,证据不足,警方暂时排除周承允的嫌疑。
联系到之前从郁央这里了解到的枫山疗养院事件,警方猜测很可能是当时还没去世的周胜国派人劫走了转院的沈曼曼,然后拘禁在了自己的自建别墅里。
然而,周胜国已逝,所有罪行都无从发落,只有尽力查明真相。
赵卓然、陆思妤接受调查,当年的小木屋早就被拆除,送饭的阿姨退休回老家后暂时联系不上,唯一能作证的是郁央,以及当时帮忙联系福利院的郁秋栾。
终究是波及到了郁家的人。
郁央第二次去接受问话时,遇上了入秋后的第一场台风。
所幸珑城不是登陆地,风雨不大,只是接连两天下雨,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湿冷中,雨水浸湿了落叶和街道,将夏日的足迹彻底洗去。
从警局出来,郁央遇上了同来配合调查的郁秋栾。
女人穿了宽松的浅灰色的针织衫和蓝色的半身长裙,妆容素净,稍长一些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发梢沾染了雨水的湿气。
她独自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款款走来,整个人透出一丝不沾人间烟火的疏离。
与其说她属于秋天,不如说秋天是属于她的季节。
郁央与她正面相迎,脚步一滞。
“姑姑。”她主动先唤了一声。
“安安。”郁秋栾露出恬淡的笑容,“刚想说好久不见,但想了想也才一个月不到。”
郁央不想绕弯子,直直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不会愿意配合。”
“对警察还是尽可能坦白比较好,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进了屋檐下,郁秋栾把伞收起来。
她的举止投足都是那样斯文儒雅,同样是书卷气,她的气质有别于林溪莹——如果说林溪莹是一幅精致秀美的工笔花鸟,那么郁秋栾就是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
这样的人,是怎么在郁家生长的呢?
郁央发现对自己这位姑姑,似乎一无所知。
“等结束问话,”她从包里抽出纸巾,体贴地递给郁秋栾擦拭沾到手上的雨水,“不知道姑姑是否可以赏脸同我共进下午茶?”
郁秋栾看向她,微微一笑。
“当然可以了,安安。”
第54章 chapter 54 荔枝兰(四)……
等郁秋栾接受调查结束来, 郁央载着她去了“呓语”。
由于赵珞琪的“叛逆”,赵卓然已经冻结了她的一切资产,并把“呓语”从她手中收回,请了专业的代理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