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央有预感,要进入正题了。
果然,郁秋栾用最平静的语气掷下一枚重磅炸弹:“十七岁那年,我早恋怀孕,和当时的男朋友私奔了。”
郁央睁大了眼睛。
这完全不像是她认识的“郁秋栾”会做出来的事。
难以想象,难以置信。
而且闻所未闻!
对于孩子的父亲,郁秋栾轻描淡写,只说是她的一个学长,原本信誓旦旦,和她约好私奔去南城开始新生活,但却很快被现实打败,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不负责任地弃她而去,甚至还给郁国泽通风报信。
等郁国泽把她找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怀孕12周了,按照当时的医疗条件,打胎的话恐有生命危险。
郁秋栾当时才十七岁,虽是叛逆,但到这个时候也害怕极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郁国泽并没有让她拿掉孩子,而是把她送去了新加坡,为她找了一家高级私人诊所,让她在那里休养到把孩子生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在南城时不注重饮食健康,孕期体重没控制住,孩子个头太大,以至于她顺产转剖腹,全麻作用下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想看孩子时,郁国泽却告诉她,孩子没活下来。
从记录上看,是个男孩,出生八斤半。
“说是先天不足,心脏有问题,出生后很快就没了。”郁秋栾的笑容黯淡下去,“想起在南城那段荒唐日子,我哪里懂什么科学养胎,吃喝作息都不健康,所以我以为是那导致的,一直陷入自责当中”
郁央沉声问:“我爸他们知道吗?”
郁秋栾摇了摇头:“那会儿大哥二哥已经开始管公司了,忙得晕头转向,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事。三哥知道我私奔,但他并不关心,后来我回国,他还问我学业怎么样,我才知道爸是跟他们说我去新加坡游学了,他也不知道孩子的事。”
“孩子的父亲,现在还在珑城吗?”
“早不在了,他家里没多久资金链出现问题,搬离了珑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郁央蹙眉。
会这么巧吗?
郁央接着问:“现在你在找你儿子,也就是说,你怀疑他没死?”
郁秋栾眼眸一沉:“是,我怀疑他不仅没死,而且还在暗地里帮我爸做事。”
郁央脚步一滞。
“就在两年前,我临时回松园想找我爸说一件事,却不小心听到他的一通电话,在那通电话里,他提到了‘三十二年前’‘孩子’这两个关键词。”郁秋栾顿了顿,“我起了疑心,花了两年时间调查,只查到自三十二年前开始,他每年都有一笔钱雷打不动地汇向海外,汇了十八年……我怀疑是抚养费。”
郁央震惊:“也就是说,祖父把你的孩子交给了别人抚养?他,是为了什么呢?”
郁秋栾语气肯定:“为了培养一枚暗棋,确保他至高无上的控制权。”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最后的展区。
郁秋栾看着墙上的画作,脸上闪过惊讶:“哎呀,小闻的画?”
郁央还在消化刚才得知的“秘辛”,心里隐隐浮现一个猜想。
但她决定先按下不提,跟着郁秋栾转移话题,问道:“姑姑觉得哥哥画得怎么样?”
“小闻是有天赋的,他色感好,领悟力又强,如果专注于走这一条路,应该能取得不错的成就。”郁秋栾认真地评价道,“希望在平行宇宙中,他已成为一名随心所欲的艺术家。”
郁央心里一动,问:“你为什么推荐他去问心居?”
“如你所猜,确实是为了沈曼曼。”
郁秋栾坦诚地说:“郁闻这样的身份,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候周家的人肯定会把沈曼曼转移,只要沈曼曼一离开那里,就有机会把她劫走。”
郁央看着她,眼神在探究和审视她的动机。
郁秋栾读懂了她的意思,笑道:“嗯……你可以理解为,同为母亲的一种‘共情’?当初小闻带着那孩子来我面前的时候,有一瞬我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当然,年龄对不上。我会愿意帮王屿,不是因为小闻的拜托,而是因为他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孩子。”
“等王屿被领养出去后,我也开始断断续续调查他的来历,无意间获知沈曼曼的存在,探寻到她被送去了枫山,在那之后我一直关注着问心居,希望能找到时机把她救出来。”
但是沈曼曼没有再出来过,她甚至都不敢确定沈曼曼还活着。
所以,当得知郁闻有心理咨询的需要时,她赌了一把。
说着,郁秋栾叹了口气:“我赌赢了,周家确实转移了沈曼曼,但却没想到有人抢先我一步劫走了她,等我的人追上去的时候发现周家的车已经空了。”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于郁秋栾的话,郁央半信半疑,心里在不断地琢磨。
“这张画……原来小闻早就看透了。”
听到这话,郁央抬眸,以为郁秋栾是在说那幅火山主题的油画,却见对方目光直直望向那幅《欢喜剧》。
这幅画在上次来“呓语”时,也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虽然名为“欢喜剧”,但画面风格却诡谲阴森,毫不欢喜。
郁秋栾怔怔地看着这幅画,伸手指了指:“你仔细看这些围观者的面部特征,还有这些提线木偶,像不像对应了我们家的人?围观者里面容清晰的这四个,三男一女,对应的不就是我和三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