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忌日前,二哥曾拉着王屿‘促膝长谈’过一番,事后我听他复述,很惊讶二哥对于某些事情竟然知道得那么详细。”
郁绥在听到“促膝长谈”时已经是脸色一变,在听到“复述”后又是以一僵。他强壮镇定道:“比如?”
郁央目光炯炯:“比如,哥哥的病情、他和他女朋友的事,以及那三通电话。”
这些,理应只有松柏园和梅园的人知晓。
郁绥偏过视线,抖了抖烟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打听到的。”
郁央道:“跟纪和打听的吧?这三样事,恰恰好他全都知晓。”
那两道平静的视线让郁绥心底发怵,愈是这样他态度愈强硬起来,没好气道:“纵是纪和说的,又怎样?安安,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真是被人卖了还为人家数钱。
郁央叹了口气:“我的傻二哥。”
郁绥:“?”怎么感觉对方的眼神透出一丝怜悯?
可郁央却不作解释,而是突然换了话题:“你不去安抚下常小姐吗?马上要开饭了。”
一提起常晴雪,郁绥的眼色就沉了下来,但他估计也怕等下常晴雪破罐破摔在家宴上失态,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常晴雪了。
等郁央到松柏园入席的时候,正好收到了王屿的消息,他也已经到周家了。
抬头通过窗户望去不远处碧山的方向,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如今窗外已经是昏暗一片,但一想起王屿与她只有一山之隔,郁央就莫名感到安心踏实。
这是她在除王屿以外的人身上从未获取过的,连郁闻都不例外。
“安安,好久不见啦。”
郁央闻声回头,才发现是郁麒吴楼月夫妇进来了。
郁麒还是老样子,倒是一段时日不见吴楼月了,她的肚子和上次见到时已经是两个模样,据说预产期就在下个月底。
夫妇俩坐在了郁央身边的位置——按照平日的习惯,这里本应留给郁绥和常晴雪,但眼下二人还未到场,郁麒紧挨着她坐下,大有在家里为她撑腰的意思。
王屿的身世曝出后,家里和郁琮峰、林溪莹看法一致的长辈不在少数,只是平日里不敢说到郁央面前罢了。
郁央心领神会,轻声道:“大哥,谢谢。”
“一家人,不用说这些。”郁麒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
吴楼月偷笑,打趣道:“安安,你大哥突然变得这么坦率,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郁央也笑了。自从上次的坦白局之后,她和郁麒之间像是打通了隔阂,比从前亲近了不少。
一会儿郁琮峰和林溪莹也来了,看起来神色如常——他们最要面子,肯定不会让家里的其他人看出异常。
只是他们从头到尾两人都没看郁央一眼,郁央收回视线,照常和大嫂闲聊着。
快开席的时候郁绥终于也到了,见原本的位置被占了,没说什么,带着常晴雪坐到了对面。
老岑带着几个佣人开始布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年的中秋宴更加丰盛了。
就这样,郁家的中秋家宴就这寻常又充斥一丝微妙的氛围中开始了。
郁国泽坐在主位,依例开始挨个问话关系近况。趁还没到自己的时候,郁央低头看了眼手机,就见王屿发来了新消息:“事情谈完了,我不想留下来吃饭,来找你?”
这么快?
郁央有点惊讶,想了想,还是回复道:“不用,你先回家吧。”
现在不是露面的好时机,郁琮峰和林溪莹估计正憋着一股气呢。
王屿问:“我在门口等你?”
郁央回道:“不了,还不知道多久结束,再说了,门卫认得你的车,会通传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
刚放下手机,就听问话问到了她这里:“安安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郁央笑着抬头,应道:“祖父,我的小日子滋润着呢。”
“是嘛,那就好。”郁国泽点了点头,出乎意料地没有问王屿的事,而是转而将话头抛给郁绥和常晴雪,“晴雪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家宴,你和小绥的年龄都不小了,什么时候两家一起看个日子,商量一下婚礼怎么办吧。”
常晴雪久久没回应。
郁绥低声提醒:“祖父在跟你说话呢!”
常晴雪眼眶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她咬了咬嘴唇,憋红了脸:“郁爷爷,这桩婚事……我想回去再和父母商议一下。”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锚,将整个宴席一时间都拉入沉默的深海。
半晌,郁绥才勉强维持着微笑,咬着牙说:“你说什么?”
郁绥父母的脸色都不好看,正要发难,就听郁国泽道:“也好,婚姻大事,草率不得,这件事从长计议吧。”
哦?
更令郁央讶异的时祖父对此的态度,竟如此轻描淡写。
晚到的郁秋栾出来帮忙打圆场:“是呀,我看常小姐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差个人提前把你送回家休息?”
常晴雪避开身边郁绥快要吃人的视线,对郁秋栾点了点头:“劳烦您了。”
众目睽睽之下,郁绥也不能发作,只有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常晴雪起身离去,脸都青了。
吴楼月悄悄和郁央咬耳朵:“小绥这是当众被甩呀,感觉得难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