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缓缓说:“你们的童年,应该都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多,总觉得有点阴阳怪气,但王屿的语气却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简单事实。
郁央不置可否,而是歪着头饶有兴味地看向他,问:“你不问为什么我说是赴纪和哥哥的约,结果却是和锦陆一起走出来吗?”
王屿目视前方:“根据他的表情,能猜出一点。”
“这么厉害。”其实郁央也知道,周锦陆脸上的失落与颓丧显而易见。
这样脆弱的神情,她从没有在身旁这个男人脸上见过。
郁央话锋一转:“王屿,我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童年。”
“平平无奇,没什么好说的。”王屿的语气很平淡,但在郁央没注意的时候,眼中似乎晦暗了一瞬,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郁央继续问:“那你小时候有青梅竹马或者特别好的朋友吗?比如我和锦陆、珞琪这样的。”
“没有。”王屿回答得很果断。
这有点出乎郁央意料了,她猜测:“从小就很孤僻?”
“嗯,很孤僻。”
“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郁央直觉男人此时不太真诚,“上次听你爸妈说,小时候你身体不好,就把你放回了国内爷爷奶奶家休养,是九岁才被接去了西雅图?”
“嗯。”听王屿的语气,像是不愿再聊这个话题。
王屿的父母都是定居在美国工作的华侨,父亲是一名大学副教授,从事考古研究,经常出差跑一线,而母亲是一名医护人员,也比较忙。
由于婚礼办得仓促,没能提前考虑两位长辈,以致于王屿父母都没能抵达婚礼现场,只有王屿的亲妹妹王藜飞来了,她比王屿小十岁,当时还在高三。
结合这一背景,郁央转念一想:也是,小时候身体不好不出门的话,确实可能没什么机会和同龄人玩耍,而九岁后出国要适应语言环境,也不太容易那么快融入。
她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于是说:“感觉你和锦陆挺像的。”
王屿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声问:“哪里像?”
郁央说:“他小时候身体也不好,除了来我家玩,也基本不怎么出门,他妈妈很紧张他,总担心他出意外。”
王屿没什么表情:“是么。”
这里位于珑城的一个老城区,距离明珠湾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四处建筑都较为老旧,老龄化严重,经济潜力在整个珑城排倒数,不过也正因此地租相对便宜,再加上本地人多,生活气息重,很多有特色的私房菜馆和本地菜餐馆都开在这里。
阵雨正到倾盆时,车在路过一施工地段时堵了车,郁央百无聊赖地往外看去,发现这一片区的建筑正在拆毁。
“咦?”
“怎么?”
郁央随口一问:“这里开始动工了?我记得我去南城前,这边好像围了很久……以前修的是什么?”
王屿淡淡地说:“原本那里是一家公立的儿童福利院,后来废弃了。”
等到两人终于快到家的时候,雨早已经停了,天空的阴霾被湛蓝的颜色覆盖。
王屿的电话响了,他的手机就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郁央看了一眼,是一通跨洋电话,来电显示是“王藜”,就是王屿家作为代表来参加婚礼的那位。
郁央提醒道:“是你妹。”
“帮我接一下,谢谢。”
王屿的手机连了车内音响,接通后,一个朝气蓬勃的女声在电流声后响起:“喂,喂?王屿?”
和郁家不同,王屿王藜之间很少互称兄妹,至少在郁央的印象里,她从来都是听两人互唤大名。
念书的时候,郁央就知道王屿有个妹妹,但王屿极少在她面前和家里人联系,反而是她出国后天天都会和郁闻视频电话,直到谈恋爱后忙于约会,才和郁闻联系的没那么频繁了。
王屿问:“什么事?”
“我下周放暑假啦,订了飞珑城的票,你方便来接我吗?”
“你又要来珑城?”王屿有些惊讶。
“我就知道你都忙忘了!”王藜也不生气,明朗得就像此时放晴的天,“上个月跟你提过的呀,我在追国内的一个爱豆,想来参加他的出道纪念活动!爸妈已经答应我啦,所以我就买票了。”
王屿:“……”
郁央也感到意外,不由轻笑一声:“妹妹居然还追星,还是国内的?”
“诶,央姐也能听到吗?”王藜虽不管王屿叫哥,但对郁央却是叫姐,“是呀,我追的这个爱豆,今年参加了一场选秀,表现很好可排名挺令人惋惜的,他的海外账号粉丝很多,听说在国内还是不温不火,所以想来支持他一下。”
郁央笑了:“你说的,不会是南嵩吧?”
王藜的语气兴奋起来:“是的!央姐你居然也认识南嵩?”
王屿投来一个眼神。
大概意思是:你怎么认识?
郁央读懂了他的眼神,这边在和王藜说话时顺道笑着说:“他经纪人是我熟悉的一位姐姐,我们交情不错的,那个活动她也邀请了我参加,等你来了我们一块儿去吧。”
王藜惊叹:“Awesome!央姐我爱你!我会给你准备小礼物的!”
郁央柔声道:“客气什么,上次太匆忙,都没来得及带你好好逛逛珑城,这次你的接待我全包了。”
“那就谢谢央姐啦。”
通话结束,郁央打趣地看向王屿:“你们家是穷儿富女?我看你妹妹丝毫没有你当年的经济压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