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巧呢?
应该不是吧。
希望不是。
或许是郁央抱得太久了,王屿转过身,俯首轻抚她的脸,眼眸不见光亮,沉声道:“你看起来有点疲惫。”
郁央微笑:“跋山涉水都没和闺蜜一起逛街累呀……你呢,和锦陆打成一片了?”
王屿为她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淡淡道:“算不上,只不过是无聊,凑一起下两盘棋罢了。”
“都赢了?”
“让他赢了两把。”
郁央笃定道:“我猜是开头的两把。”
“是。”
可以想象,以锦陆的性子,开局连赢,肯定玩心更甚,结果第三把就输了,铁定会不服气来第四把,第四把输了,就会来第五把……
诱敌深入、请君入瓮,向来是王屿惯用的策略。
由此联想到其他,郁央笑容稍敛。
下一秒,她昂首,伸手把男人压下来,吻了上去。
这一吻深入且绵长,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一如记忆中阴郁的森林。
分离后,郁央注视着他,问道:“你觉得锦陆怎么样?”
亲密缠绵后立马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着实有点破坏氛围。
王屿眉头微蹙:“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顿了顿,又道:“人倒是不坏。”
郁央道:“我倒是觉得,你俩在一些地方,有点像。”
“哪里像?”王屿与她对视,幽深的双眸像是深夜的大海。
郁央用指尖划过他的鼻尖和唇峰:“你们的下半张脸很像呢。”
“都是鼻子嘴巴,大家不都差不多?”
“或许吧。”郁央点头,心想:可你和王藜就不像。
不行,不能再想了。
或许……应该找个时间,好好和王屿聊一聊。
困意席卷,郁央决定放王屿去洗澡,自己先睡一觉再说。
果不其然,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就看到周锦陆和赵珞琪两人都顶着黑眼圈,明显没睡好的样子。
只怕是彻夜长谈、辗转反侧。
王屿也注意到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郁央怕引起他的疑虑,率先开口道:“你们怎么看起来都那么憔悴?昨晚又吵架了?”
赵珞琪心领神会,配合道:“对啊,为了点小事……好困,等下上飞机我要狠狠补觉。”
周锦陆还有些恍惚,直到被赵珞琪用胳膊肘捅了下,才点头:“嗯,以后不吵了。”
等一行人抵达珑城兵分两路后,王屿才开口问了句:“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郁央反应了一下:“你说锦陆和珞琪?”
“嗯。”
郁央心里有些紧张,但语气如故:“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王屿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老吵架,这能结婚吗?”
闻言,郁央暗暗松了口气,笑道:“你看我俩都可以,他们有什么不行的。”
王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眼带了一丝不满的怒意。
片刻后,这丝怒意化作一声冷笑:“是么。”
郁央:“?”
又惹到他了?
然而,想象中的惊涛骇浪,并没有如期降临。
回到珑城后,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然后是三天、四天、五天……
眼见婚期逼近,婚约变动的消息却始终没有传来,而赵珞琪和周锦陆也没有什么动静。
郁央心生奇怪,但碍于这是周赵两家的私事,不好过多干预,所以也没主动去问。
直到她收到婚礼确认出席的贵宾邀请函时,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她先是给赵珞琪打电话,没人接听,又给周锦陆打,仍然是没人听。
过了会儿,她给赵珞琪发了条消息,拍了那张确认函。
赵珞琪回复了:怎么了,安安?
郁央又打了电话过去,对方挂断了。
赵珞琪的消息又发来了:抱歉,安安,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郁央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下,发出一句话:没事,想亲口恭喜你。
赵珞琪:谢谢安安~
郁央:上次听你说不知道蜜月去哪儿合适,去冰岛的Blue Lagoon怎么样?
赵珞琪:好啊,我考虑看看
郁央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
明明上次在枫山的时候,赵珞琪已经决定今年要和周锦陆去Blue Lagoon度假。
她又转头去联系周锦陆,虽然二人的情况存在偏差,但却大致相似。
——现在拿赵珞琪和周锦陆手机回复她消息的,不是本人。
翌日,郁央来到“呓语”。
从赵珞琪的助理那里得知,从芜城回来后赵珞琪就再也没来过画廊,只发了一条信息给她,说要筹备婚礼,这段时间找了人代理。
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验证,郁央心下一沉,在画廊中漫步思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郁闻的特展板块。
那幅爆发的火山依然因其色彩的鲜明率先攫住她的目光。在更了解郁闻自杀的始末后,她在看这幅画时内心有了微妙的变化,触动的涟漪久久未平静。
半晌,她把目光移到其他作品,其中有一幅名为《欢喜剧》的油画令她目光停滞。
只见画面上画了一双苍老的手,如同木偶戏一般,手上操纵了数条细线,控制着几个小人在棋盘上做出各种姿势,棋盘旁还有围观人的脸庞,或漠然或好奇或恐惧或欣喜,形态各异。
那一瞬间,郁央突然想起赵珞琪在昙花镇时对她说的一句话——
“安安,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们都不过是被家族操纵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