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秦景曜伏在慕晚身上,顶部摇摇欲坠,又开始坍塌,酒店的建筑材料此刻全成了杀人的利器。
慕晚咬紧牙关,她流血的膝盖贴在冰凉的瓷砖上。
烧焦的废墟,把他们困住了。
重物砸在了秦景曜的背部,或许还有别的地方,慕晚睁着眼却怎么都看不清。
“秦景曜!”
没人应答,慕晚终于和其他人一样大声地呼喊着,她叫了几声秦景曜都没有反应。
墙壁被卸掉了一样,废墟之外是宁静的大海,蔓延着深深的蓝色。
这几声用力的尖叫,慕晚的嗓子早已嘶哑,她伏在地上,费力地将秦景曜翻了个身,然后爬了出去,
一张脸惨白,但侧脸基本被血迹覆盖,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血。
慕晚的手触碰着自己的脸颊,黏腻浓稠地往下滴落。
这不是她的血,是秦景曜的血。
他们已经跑到了一楼,但依然没能跑出去。
警笛声划破夜空,废墟周围被拉上了警戒线,救援队伍和记者媒体都赶到了现场。
慕晚在火光里看到了赤红的山地,他们还要坐热气球观看日出时的景色。
距离日出的时间还早,长夜漫漫,火光把月亮吞噬了。
…………
醒来是在医院,慕晚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
她像是做了梦,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察觉不到伤口疼痛,入目是雪白的墙壁。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守着病人的护士问慕晚要不要起来坐坐,她把枕头竖起,垫在了病人腰后。
记得昏倒之前,她拖住了秦景曜的一条胳膊,向救援人员呼救。
护士请慕晚稍等,她出去以后把病情报告给了医生。
慕晚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脏污的伤口清洗完,缝完针也就好了。
有人推门进来,慕晚没有注意,她被换上了病号服,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机了。
护士出去之后就没回来,对于其他人的情况,慕晚一无所知。
“慕小姐,好久不见。”
秦元德不知何时来了国外,他穿着简单,温和谦虚地同慕晚寒暄,接着让护工把饭菜摆在了桌子上。
一晚上都处在惊吓和昏迷之中,慕晚现在一定很饿,急需要补充体力。
“好久不见,秦先生。”
秦元德微微笑着,他觉得慕晚应该叫自己哥哥,不该这么生分的。
慕晚没有动筷,她急切地询问:“秦景曜他怎么样?”
“医生说已经抢救过来了,但他还在昏迷。”
眼部缝了针,头部遭受了重击,和慕晚的情况相比,躺着病床上的秦景曜简直称得上糟糕至极。
擦了药的伤口隐隐作痛,慕晚按着胸口,“我们同行的人怎么样?”
秦元德可能不知道他们同行的人是谁,慕晚打算把名字说出来。
“没事,他们的楼层低,那边的火势也不大,出来以后很快就联系了救援队。”
看来秦元德已经把情况了解透彻了,除了还没醒过来的秦景曜,慕晚再没有要担心的人。
“慕小姐,吃饭吧。”秦元德坐在沙发上,和慕晚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那些饭菜,慕晚连看都没有看,“谢谢你,但我暂时不想吃。”
劝说无果,秦元德也不好强人所难,“慕小姐,我真想不到景曜会陪着你走到这里。”
生死关头,人都是先救自己的命,这是生存的本能。
但秦景曜没有,在他的潜意识里,慕晚的性命是优先于自己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秦元德交叉着双手,他的坐姿端正得一丝不苟,“景曜强迫你的事,我无能无力。”
“从小我就知道,虽然在年纪上稍胜一筹,即使我是他的大哥,但对于景曜,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个人聪明,优秀而突出,却没有弱点。
他可以什么都得到,也可以什么都不想要。
秦元德的心情有些复杂,“慕小姐,你应该是知道景曜的家庭情况的。”
“在家庭里我找不到归属感,因此我把自己束缚在规矩方圆之中,以此来博得我名义上的父母的认可。”
秦玉堂常夸赞自己的大儿子有多么好,但秦元德明白,他一直偏爱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言语上没有多说,但都表达在了行动中。
慕晚不知作何感想,她沉默着,只一双眼睛流露出些微的情绪。
“但是没有办法,我没有最重要的血缘。”
秦元德也恨过这个毁掉他家庭的弟弟,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自己费尽心思却求不到的东西。
秦景曜拥有爱,也有最好的资源,可偏偏他不懂得珍惜。
但恨久了,秦元德大概明白这不是一个孩子的错。
“恨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我接受了,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我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宽厚的,温柔的大哥,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要保护的爱人和孩子。
秦元德放下了仇恨,但慕晚不禁要问,他真的是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坦然吗。
“凭秦景曜自己的能力,他可以不用娶一位同等地位的妻子。”这也是秦元德为什么没有过多干涉的原因。
生活就是妥协的结果,秦元德最清楚不过,早晚有一天,他的这位弟弟就能让慕晚被接纳进这个家庭里。
秦元德将慕晚看作家人,未来的弟妹,不然不会跟她讲这些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