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谭辞随时会动手一样。
相较刘仁维的僵笑,谭辞的笑就显得痛快了许多。
他稍稍推开了姜末一下。
她一愣,马上过去拉住他的手。
她也怕谭辞会动手。
酒吧里又传来不同程序的碎裂声,服务员拿着扫把忙来忙去。
她看向谭辞,霓虹灯下,他手臂垂在身体两侧,转身看向刘仁维。
霓虹灯在头顶晃来晃去,他却带着冷笑,目光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舞曲结束,大家都回到卡座时,谭辞还依然看着刘仕维。
刘仕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开眼闷闷地抿着唇。
所有人都看得出,谭辞眼底的恨意化作了无尽的嘲讽且不屑,他双睫微垂,眉心平坦。
他的双眼透过眼睫,凉凉地笑了出来。
“你也配?”
刘仕维拧起了眉。
“你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抬起手指,笔直地指着刘仕维的鼻子,但疏离寡淡的笑也不像是拔刀弩张。
“可是你不配,我真的捏死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说完,他转身一搂姜末的腰。
姜末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就被他连搂带拉,离开了卡座。
姜末走过舞池,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刘仕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安雅和大卫也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回到赵北阳这里,姜末看出谭辞的心情不好。
她和同学打了招呼,拉着谭辞离开了酒吧。
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
客厅的灯蓦然打开,无比明亮。透过落地窗照到外面,连墨黑的天都变成白色。
姜末洗了澡出来,看见谭辞在沙发上看文件。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疲累,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眼中充斥着红血丝。
姜末擦着头发,把牛奶喝了,一声不吭地上了床。
她躺下后望着天花板,难以入睡。
脑子里都是刚才大卫的话。
床头的小钟表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好像上了弦的心跳。
姜末翻了个身,听见大门有动静传来。
这段时间,她睡得比较早,几乎不知道谭辞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两个人都没有躺在床上说过话。
今天回来得晚,她睡得也晚。
谭辞一进来,她就打开了床头灯。
床头灯一亮,谭辞关门的动作顿住,快速转过了头。
桔色的小灯染亮了半边卧室,凉爽的空间迅速被熏上了温度。
暖暖的没有燥意,却显得格外温馨。
“怎么还不睡?”
谭辞关了门,走到床边,面色有些担忧:“头疼?”
姜末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谭辞轻轻叹了口气。
心中酝酿了许久的想法,这一刻仿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迈克杨,中文名杨绍凯,曾就职于美国专业艺术院校,一生创作过三个作品,其中有两个作品在国外发行出售,一个作品在国内出售。”
“但遗憾的是,他一生没有拿过国际大奖。”
姜末看着谭辞微讶的眼,抬手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他三十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此后他的作品再没有被人提及过。”
谭辞眉尖微蹙,床头灯的光晕洒向他的眼底,闪动的眼瞳中一片桔色的碎光,眼尾定定地看着姜末。
她居然知道?
杨绍凯真的不算出名,他的作品也没有出售多久,这一生刚刚开始,便殒落在那场疾病中。
他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这个人。
姜末垂下眼,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的恩师,但我当年就是看到他的第一个作品,才萌生了想要当设计师的想法。”
“向阳而生。”
谭辞声音哽咽:“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
他挺身抱住了姜末,眼底的灼热在她身后打转。他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仿佛想要得到力量。
“原来你知道。”
姜末笑了笑,抬手拍他的背脊:“向阳而生,逆流不退,不骄不馁,不忘初心。”
她背后的双手抱得更紧,像要把她融进他的身体里。
谭辞的呼吸发颤,却清晰地听到他轻笑的声音。
姜末轻轻推开他,看到谭辞眼中的湿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知道这个人,我还,挺意外的。”
“那我就要教育你一下了,虽然你现在是董事长,但也不能以身份压人呀。”
姜末笑睨着他:“要压也得靠实力压人。”
刘仕维这次也是奔着国际大奖赛来的,想要打垮一个人,就要先打垮他的自信。
虽然姜末现在还没有把握赢他,但总有一天,她会赢的。
瞥见她信誓旦旦的小眼神,谭辞神情微暖。
他笑得过分宠溺。
“老婆说的都对。”
—
一年中最热的七月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滑过,转眼间就入了秋。
但秋老虎跋扈,天气丝毫不见凉爽,反而愈发地热。
日子却在紧张而忙碌中度过。
时间走过一月,爷爷的病越来越有好转,他现在已经能开口跟姜末说话了。
最担心的事解决了,姜末的心情也好了。
到了复查时间,谭辞一早就带着她来到了医院。
检查室外面,等待检查的病人都坐在等候区,座无空席。
许多人都在一旁站着,抬头看着叫号屏幕上的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患者才能进去检查。
谭辞打着电话,还时不时地转眼看向检查室。
那里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姜末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检查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