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除了哭,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脖颈很快被打湿,飘在她颊边的柔软发丝在轻颤——她知道,他也在哭。
妹宝抬起手,像抚摸阿黄小白一样抚摸他毛绒绒的头发,也像他抚摸她那般,小意温柔。
时钟步步慢走,不知走过多少圈,两人情绪归于平静,梁鹤深仰起头,亲吻她的嘴唇。
妹宝笑一笑,指腹从他眼角划过:“世叔,您臂力可真好!”
梁鹤深也笑,毫不矜持地凑来她耳边:“你才发现吗?在床上时,可都是我……”
本以为她会叫停,或者来捂住他的嘴,但妹宝无甚行动,只是目光灼亮地看着他。
梁鹤深心跳加速,腹部猛地烧起一把滚烫的火,情难自抑:“……还困不困?”
妹宝捧着他的脸,目光低垂,那双漆黑眼眸因为湿意,变得像寂夜里的湖泊一般,深而静谧,无波无澜地倒映着皎白月牙和明亮繁星,漫灌一片叫人永远不想苏醒的柔软和安宁。
额边的发丝因为沾了泪,贴在绯红的颊边,她唇瓣嫣红、水润——是被他吻出来的。
梁鹤深只觉得,在这样旖旎的氛围下,在他这样箭在弦上的时刻,她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去浴室吧阿深。”
第58章
草莓吃得饱饱的
温声软调响在耳边,春风一般,她的手拂过他的脸颊。
梁鹤深愣住,不为“去浴室”这种请求,为她叫的那句“阿深”——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
“我不能告诉你说,我会爱你身上的那两条蜈蚣,因为它们象征着你的痛苦,代表你曾熬过怎样孤独晦暗的时光。”
“那时候我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让自己顺理成章
来到你身边,所以很抱歉,我来迟了。”
“我妈总是提起苏鸣,你也提过,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我知道的。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来找你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他。”
“我来,只是因为我爱你梁鹤深这个人。”
“我爱那个骄傲明媚的少年,他曾用稚嫩的肩膀,为我撑起一片理所当然的蓝天,他实现我所有的梦想,回应我所有的要求,他从不质疑我的无知和天真,他永远包容我的莽撞和任性,他那么好,我没
有理由不爱他。”
“我也爱那个义无反顾的男人,他身后有爆炸,有硝烟,有坍塌,有那么多可怕的东西,可他只看到了无辜的生命,他强大、勇敢,就算失去双腿,照样能攀上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没有哪个少女不敬仰这样的英雄。”
“所以阿深,你身上并没有什么可怕的蜈蚣,那是你的勋章
,可不管怎么样,它造成了你的残缺,我当然没办法爱你这样的勋章
,但我为你骄傲,我永远为你骄傲。”
妹宝不会说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但这番肺腑之言却像凿子,一个字一个字精准无比地敲在他的心口,刺痛,更心动。
梁鹤深突然觉得,要比她多活一天这种承诺,他办不到了,他会溺死在她的温柔乡,他会死在她离开他的下一秒。
——没有办法不臣服、妥协。
两人前后脚进了浴室。
灯光呈冷白调,格外亮堂,妹宝去放热水,梁鹤深坐在椅子上脱裤子、脱假肢,她调好温度,便转头回来看他。
隔着逐渐弥漫的白雾,她看他自然又麻利地脱掉假肢,就像脱长筒靴那样,他把两条假肢整理好,放在尽量远离浴缸的地方,一条是智能仿生假肢,一条是他临时用的普通假肢,都可以防水,但也没有那么防水。
妹宝走过去,把假肢抱去更远的地方。
再回来,白雾更加浓稠,酝酿着潮湿和热浪,梁鹤深端坐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中,两条残肢都已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下,但其实……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他手掌挪去残端揉了揉,倒不是疼,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妹宝回到浴缸边,蹲到他面前,彼此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有眼神交汇。
梁鹤深拉过妹宝的手,轻轻放在右边残端上,她本能地瑟缩,但有他固定,又无法逃脱。
柔软、圆润、有些凉,手心划过那道狰狞的蜈蚣疤,有很明显的触感。
妹宝第一次被他带着摸到这里来时,只知道这里有着一条跌宕起伏的缝合线,现在,她终于看到了它具体的模样。
左边小腿截断处则处理得更好,只比肉色稍深一点的缝合线,基本没有给人带来不适感。
——所以并不恐怖,只是让人心疼欲死,而已。
眼泪再次滚落,完全不受控制,梁鹤深落下指腹,划过她的眼尾,笑说:“你要这样哭哭啼啼的,我就不给你看了啊。”
妹宝赶紧抹掉眼泪,但声音依然沙哑哽咽:“哪里恐怖了?还不如白白恐怖!”
梁鹤深又是一笑,指节一弯,轻敲她光洁的额头,垂眸说:“还敢提你的白白,它现在不知道在哪儿藏着呢!今晚别想睡觉了。”
“那就不睡了。”妹宝站起身,本想坐去他腿上,但现在……莞尔一笑,还是弯腰下去,解他衣扣,边解边调侃,“今晚把你吃抹干净!彻底榨干好了!”
“好啊,我很期待你的表现。”梁鹤深一副乐于享受,由她发挥的模样。
妹宝穿着裙子,裙摆很短,露出半截大腿,白得晃眼,她给他解扣子,他也不得消停,便自作主张开始某些前奏。
惹她呼吸加速,终究忍不住嘤咛一声,白皙脸颊很快浮上晕醉的酡红,又因为热腾腾的雾气,更显甜美迷人,像极了清晨时徐徐铺开的朝霞,还笼着一层薄薄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