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妹宝气鼓鼓地说,“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你为什么要那么抗拒?”
抗拒?
是什么?激将法吗?还是她要抛出什么惊人的事情?好端端的非要跟他吵一架?
梁鹤深呆住,呆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她理所当然地说了什么混账话,顿时火冒三丈:“所以你现在是要怎样?拿自己的健康和无辜的生命去赌一个运气吗?现在又跟我讲这个了?不提年龄了?不提学业了?”
他早发现了,她在车上时就不用“您”这个讨人厌的尊称了,本来是好事,但这又是什么情况?
——如果不是他知道她在墨城都经历了些什么糟心事,他还真以为她又回到了过去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
被这么一顿训斥,妹宝觉得没劲儿了,一屁股坐去浴缸另一端,耸着嘴巴,不满地瞪着他。
——其实更像是透过他的瞳孔,瞪着里面狼狈的自己。
梁鹤深仰起头,抬掌,把额发抹到顶。
两人静静对视一会儿,妹宝探出半身,摘下墙壁上的大朵蓬松浴花球,拨动雪白泡泡揉到身上,从手臂,到锁骨,再到脖颈,她又伸出腿来,白晃晃的一段,冷光融在雾色中,浴室成了仙境,而她的皮肤分明比泡泡还柔软,柔软至透明……
她垂着眸,自顾自搓澡,并不多么优雅的动作,却看得梁鹤深看不下去。
一遍又一遍咽嗓,直到,缥缈的水雾给那双黑眸晕出莹润光泽,恒定的水温给那双颊染出熏醉酡红,她往下的皮肤呈现一种温柔的桃花粉,可惜再泡下去,就该是皱巴巴的桃花瓣了。
梁鹤深缓出气息,向她摸过去。
“你别靠近我!”
妹宝朝他砸去一捧泡泡,梁鹤深抬起手臂遮眼睛,余光瞥见她丢开沐浴球站起身。
没犹豫,大掌扑过去,捉住她的腿,护着她的腰把人拽进怀里。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他温温柔柔地说话,说完又去吻她的耳垂,并将缠绵亲吻辗转至她的嘴唇,往下,又吻下巴、脖子、锁骨……
最后含住,妹宝猛一瑟缩,想躲开,这才后知后觉浴池里有多么湿滑。
梁鹤深重重喘气,将她在怀里翻了个身,他将齿关轻轻抵在她的颈侧,水下缓缓摩擦着,嘴上却是无欲无求的平静:“乖一点,我不会做什么。”
“现在感受到了吗?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一个属于我们的小生命?我只是想象一下她的模样,就觉得幸福得可以马上去死,可是……妹宝,你还小,等着你的,是姹紫嫣红的万千世界,而不是这小小一隅。”
“你在害怕什么?”梁鹤深侧眸,凝望她长卷的睫毛,黑亮的眼眸,“告诉我,总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而不是用这种笨拙的冲动的方式。”
妹宝喉中一哽,转过身,将脸埋进他胸膛,哭出声来。
梁鹤深眉棱紧蹙,拨开她的头发,抚了抚那截不断颤抖的后背。
“我骗了您。”妹宝在他湿漉漉的胸膛上蹭了蹭眼睛,却又不慎进了泡泡,那连绵眼泪是洗澡水刺出来的,还是心里的疙瘩刺出来的,已经说不清楚,“我春节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集训,我去了墨尔本。”
“……”坦白来得这么突然?梁鹤深愣住,同时,他也注意到,她的称呼变回来了。
妹宝在墨尔本发生的所有事,他都知道,但现在,也只能装傻充愣:“去了墨尔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妹宝抬起脸,望着他,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我帮了Lil
a,但又没帮彻底,她流产了,失去了她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做了好事还是坏事。”
梁鹤深压根就不记得Lila这号人,保镖报告给他的内容,是妹宝路见不平,帮助了一位被土著围殴的华人孕妇……是见义勇为,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
他顺着话问:“Lila……是谁?”
妹宝眨了下眼:“您不关心我撒谎骗您,去了墨尔本的这件事吗?”
“……”梁鹤深僵硬地扯了下唇角,“你骗都骗了,时间又不能倒流,那我还能怎么办?平安回来就好。”
他很是大度地说。
妹宝蹙起秀眉,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梁鹤深抬手捏一下她的脸,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那你为什么骗我?”
妹宝置若罔闻地说:“Lila是您齐师兄的女朋友,上次在顾老师的寿宴上见过。”
梁鹤深眯薄双眼,唇瓣微张着反应了一下:“她怎么了?”
妹宝又开始烦他:“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在听啊。”梁鹤深笑一笑,眼风从她身上扫过,拉着她的手往下探去,然后往她耳边,悠悠温柔地吹气,“你贴得那么近,又是这个样子,我现在注意力根本就无法集中,你多说一遍又怎么了嘛?对我耐心点好不好嘛!”
“……”妹宝无法反驳,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和她在唐人街相遇,她请我帮助她,她涉足别人的家庭,是个坏女人!我根本不想帮她,所以我拒绝了她,可我离开后没多久,又忍不住回头去找她,但我还是晚了一步,反正最后……她就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很可怜。”
梁鹤深垂眸,捧着她的脸微微一笑:“不要去看她的前因后果,那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看你帮她这件事,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妹宝含泪摇头,旋即又咬牙:“可是,如果我一开始就坚定地帮她,她可能就不会失去自己的孩子了。”
梁鹤深问:“那你为什么不够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