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理,肯定不行,学文,也挺好的,她又有才艺,只要分数够她上北城大就好,走哪条路不重要,梁鹤深不想浪费她的天赋,丁映……还需要下去查查这个人的底。
梁鹤深摸出手机,放她面前:“你未来的师兄邀请你周末去看展。”
妹宝眼睛一亮,灼灼目光盯着屏幕,再盯向他:“可以去吗?”
梁鹤深莞尔:“可以,但要约法三章
。”
妹宝投给他一个“请讲”的眼神。
“第一,不饮冷饮,不吃辣食,烧烤这些垃圾食品别去碰,这是为你身体着想,第二,看展就看展,不能乱跑,第三,杨雯会寸步不离跟着你,你得听她的话。”
妹宝沉默须臾,点头应了。
梁鹤深垂眸凝视她:“复述一遍。”
妹宝:“……”怎么比阿爸阿妈还唠叨啊!
妹宝心中暗自忖度,面上却笑盈盈地复述,恍惚想起昨夜里梁鹤深病中憔悴乖顺的模样,他皮肤又白,软绵绵的像只绵羊,让人心里发软,和此时的“大人”完全不一样。
复述完后,妹宝又垂头,摸出自己的手机把秦淮远加上,发了个小猫招手的表情包问好,对面很快回一个更加萌的小狗表情包来。
真狗。梁鹤深悄悄瞥一眼,没发表意见。
两人自然而然聊起来,梁鹤深略有不悦,落下一句“很晚了,别玩了”,杵着手杖像个老头一样自顾自回房间。
凌晨1点了,妹宝还没来。
卧室的灯让梁鹤深关掉了,有种无所谓她来与不来的闲适,其实是怕开着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睁着眼睛盯天花板,耳朵竖起来仔细听,一方面担心她磕着碰着,一方面又想着她又不是第一次摸黑上床了。
可这只小猫怎么一直不来?他心里竟然像这张床一样,空出一截来。
凌晨2点了,真该好好说叨她一下,门外静悄悄的,连智能声控廊灯也静下来。
梁鹤深支起身子,正要开灯,手指在空气中顿住,忽然想到,是不是昨夜他的模样,还是把她吓到了。
妹宝嘴上不说而已,心里还是害怕的,他这个样子,托着两条不完整的腿,一长一短,连爬起来都是歪着身子的,残肢让人头皮发麻,还爬着狰狞恐怖的蜈蚣疤——光线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清楚。
不管怎么样,观感绝对不好,他自己都怕看,妹宝才十八岁。
心里沉下来,仿佛陡然压了一座山,压着他挪不动的重量。
顿在空气的手缓缓收回,梁鹤深重新躺回了被窝里,烦闷地闭上眼,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似乎也没真的睡着,耳边忽然窸窸窣窣响起几声,身边的床榻往下微微一陷,有干燥的风灌进被子里,很快拢了拢。
垂悬在虚空的心忽然安定下来,梁鹤深平稳了呼吸。
不一会儿,被子里的小手又偷偷摸过来,越过手臂,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腰间,梁鹤深颤了下,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可妹宝并未察觉,她就像是很快就睡着了——年龄小嘛,分分钟入睡很正常。
可她的手缓慢挪移,试探着往下,并不是往那个地方去,而是越过了,就要贴到他右腿残端时,梁鹤深紧紧抓住了那只肆无忌惮的手,把它锁在自己的掌心,他闷着声音说:“……不要。”
“妹宝,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妹宝从他掌心里收回手,身体贴过来,温柔的呼吸扫到他的锁骨位置:“世叔,您可以抱着我睡吗?”
毫不相关的两件事,说不好她是得寸进尺,还是做出了让步。
但是那么柔软清甜的声音,对梁鹤深而言,就像是甘霖洒在久旱的沙漠里,是很难拒绝的,生机勃勃的绿意,他声音略微沙哑地问:“怎么抱?”
妹宝动了动,抓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脖子下,然后自己拱进了他怀里。
“世叔,我喜欢您。”
梁鹤深耳根烫了下,一把火从腹部生起,疯窜至五脏六腑。
他暗自心想,小丫头的喜欢好不值钱,张口就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她游刃有余像个情场老手,他这个比她多活12年的人反倒像个傻瓜,任她三言两语拿捏。
——真丢脸啊。
却耐不住心脏砰砰加速,有力地跳了两下,梁鹤深收紧手臂,翻了个身,把她真正揽入怀,下巴抵在她头顶,闷闷地说:“快睡,你看看时间,都几点了?”
妹宝勾起唇角,抬起眸,声音还倍儿精神:“世叔,您周末可以陪我去展会吗?我问过师兄,他说还有余下的入场券。”
展会?陪她?梁鹤深认真想了想,想的倒不是展会有什么,有没有意思,他会不会感兴趣,而是,人会很多吧?他这个样子……
“不去。”
妹宝嘟哝道:“虽然是蜀绣,但讲述的是三国文化,很有趣的。”
梁鹤深沉默了会儿,忽然放沉了声音:“所以,你和你师兄聊这个聊到现在?”
“不是。”她在他怀里拱了拱,全然听不出他话里有话,还挣扎出一个面对面的姿势,“师兄说,如果我明年就能考上北城大,就有机会参
与他们下一次的项目,一个蜀绣联合历史卓越女性专题的项目,第一个女性角色就是妇好。世叔,您知道妇好吗?”
梁鹤深“噗嗤”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首先,那个字,念zǐ,后母辛,姓好,她是历史上第一位有据可查女性军事统帅,是第一位女战神,第一位女政治家,呼伐羌,退土方,征巴方,定乾坤,安天下,开创盛世,当之无愧的巾帼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