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煜嫌弃地瞥了白景峰一眼,对外面几人说:“刚过完暑假,上面有些落灰,可能比较难擦。”
一个男生从顾砚书身后走出来,爽快地说:“不如我们一人一扇窗户擦完算了,待会还要去书哥家呢,速战速决。”
程安然这才注意到顾砚书旁边还有两个男生,不知道是不是他实验班的同学。
几个男生脱下书包和校服外套,贴着墙根随意丢在走廊里,一个接一个走进教室。
顾砚书不紧不慢地落在最后,低头在手机上飞快打字,似乎是给人发消息,神色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齐霏见几人一人拿起一块抹布,有模有样地开始干活,不由眉梢一扬。
她挪着小碎步,从黑板那头慢慢蹭到这头,歪着身子,凑近程安然耳边说:“最后那个,就是我早上跟你说的,我们初中部的大学霸,怎么样?是不是贼帅!”
……那张脸自然是好看的。
怕被齐霏看出自己内心的躁动,程安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仓皇地移开视线,垂眸望向别处,没有吭声。
好在齐霏心大,对此毫无察觉,也没继续追问,兀自说了一会儿,便挪回去画黑板报了。
……
突然来了几个别班的人,原本气氛还算活跃的教室莫名安静了许多。
程安然心不在焉扫着地。
顾砚书就站在不远处。
尽管她没有刻意去听他们讲话,那些声音还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不受控制地飞入她的耳中。
“书哥,你给刘阿姨发过消息了吗?我们可能得晚点回去。”
顾砚书嗯了声,将抹布丢进水盆里打湿:“刚跟她说过了,会迟点开饭。”
白景峰嘀嘀咕咕道:“还好刚开学,没什么作业,今晚一定要把昨天掉的段升回来。”
“……”
成煜斜眼瞥他,脸上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顾砚书倒没说好不好:“别玩太晚,早点结束,我妈这几天下班早。”
成煜问:“医院不忙吗?”
听到这里,程安然动作一顿,心想:他妈妈是医生么?
“没问,应该吧。”
顾砚书语调随意,顺势一脚踩上椅子,稳稳地站到了课桌上。
也许是营养比较好,初三后的那个暑假,他又往上猛蹿一大截,眼下身高都快逼近一米八。
可即便以他这样的身高,想要擦到教室最高处的那扇窗户,仍得仰起头,动作幅度难免有些大。
白色校服的领口被微微扯松,殷红的晚霞恰到好处地洒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衬得肩颈之下,那道凌厉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
经过一个漫长的暑假,窗框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拐角处甚至还挂着几面蜘蛛网。
顾砚书才把外侧的玻璃擦干净,手里的抹布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
他放下胳膊,将探出去的半个身子撤回来。
高高举了半天的手,此刻整条胳膊又酸又软,他用力捏了捏,索性坐在窗台上,一时懒得动弹。
这时,他余光瞥见旁边有个动作慢悠悠、看起来不太忙碌的身影,便直接开口问道:“同学,帮个忙?”
程安然扫完地,正在把那些被撞歪的桌子重新排列整齐,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她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两秒,对方又问了一遍,她才终于意识到是在叫自己,心脏猛地跳漏一拍,脑子里仿佛有根弦“嗖”地一下绷紧了。
程安然用最短的时间深吸一口气,收敛好紧张而慌乱的情绪,缓缓转过身,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轻声问:“帮什么?”
顾砚书有那么一刹那的怔住。
但他很快想起什么,低低笑了声:“这么巧,我们早上见过的,在公交车上。”
他话音刚落,程安然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他脚下那双白色球鞋。
经过一天的折腾,那个黑色脚印没有半点褪色的迹象,深深烙印在白色鞋面上,格外刺眼。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顾砚书下意识抬手摸着脖子,解释道:“早上赶时间,还没来得及擦。”
程安然“哦”了一声,以为他是忙着在后台彩排,“开学典礼上,我看到你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了。”
“不是因为这个。”想到自己临时写的稿子,顾砚书有点不好意思,“昨晚忘了写发言稿,今天早上到教室才想起来,忙着补上,就没时间干别的了。”
“那……你还挺厉害?”
程安然的语调干巴巴的,连自己都觉得这话接得生硬。
顾砚书被她逗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或许是两人生活毫无交集,实在找不到共同话题,一来一回说了几句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顾砚书以为她是不爱说话,没再继续找话题,指了指放在讲台上的水盆,眼神里带着询问:“聊着聊着差点忘了,能帮忙端一下盆吗 ?想洗个抹布,实在懒得动了。”
他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和他本身的气质反差有点大。程安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点点头,说了声“稍等”,转身往讲台走。
今天的值日生一共有四人,除了她、白景峰和成煜,还有个叫董欣的女生负责擦前面的黑板。
程安然走上讲台时,董欣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点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见程安然要把水盆端走,董欣抿了抿唇,突然出声:“不能就放在这儿吗?我待会还要再擦一遍黑板。”
程安然蓦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