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看得上眼的,房东也精明得很,知道自家房子地段好,早把房租定得高高的,一副“爱租不租”的姿态。
更别提她看的这些房子大多没有装修,有些甚至还是毛坯房,买来时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
而那些带装修、铺了木地板的房子,租金更是高得令人咋舌,她光是看一眼价格,就忍不住捂紧了口袋。
难怪都说城里不好混,光是这房租,就几乎快赶上她一个月卖菜的收入了。这些钱在乡下,足够生活好几个月。
接连几天,程安然放学回家时,总能听到程母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她尝试劝过,要不先别搬了,等手头多攒点钱再搬也不迟。
却被程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比起这点钱,还是安全要紧。
最近,程母经常看到隔壁那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在院子外抽烟,眼神总是透着几分怪异,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程母卖了这么多年菜,凭着看人的经验,直觉对方不是什么善茬,在这里多住一天她都不踏实,还是尽早搬走为好。谁知道再住下去会发生什么?
程安然见程母一脸“这家必须得搬”的坚决表情,知道再劝也无用,便回房抱出了自己的小猪存钱罐。
这里面是她平时攒下的钱,程母从未动过,全让她自己存着。
除了暑假打工剩的工资,每周何阿姨给的补课费,她也存在里面,林林总总加一起应该有一千多。虽然这点钱对房租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能缓解一些压力。
程安然把小猪肚子里的钱倒出来,数了数,一共一千三百六十块,通通给了程母。
“妈,这钱你先拿去租房子,以后有了再还我。”
她知道,如果不这么说,程母多半不会接受。
果然,程母犹豫了一下,才接过钱,说道:“那行,妈给你记着,回头还你。”
程安然点点头,抱着明显轻了不少的小猪存钱罐,回房继续写作业了。
……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洒在枝头。巷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反而衬得夜晚更加寂静。
程安然背完今天的单词,整理好乱糟糟的书桌,照例在十一点半上床睡觉。
然而,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中,总觉得耳边回荡着清晰的敲击声,像是庙里和尚敲木鱼,笃笃笃地一下接着一下,节奏分明。
那声音响了一会儿,忽然停了,可没过多久,又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她把脸埋进被子,辗转反侧,想要睁开眼睛,可脑海里的意识却昏昏沉沉,始终难以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那动静终于彻底消停。
程安然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尚未清醒的意识再次溃散,整个人沉沉地陷入了睡梦中。
第18章
“哦,来交检讨了?”……
一夜过去,天光渐亮。
笼罩了城市一整晚的苍茫夜色渐渐褪去,天边泛起一片鱼肚白。
可惜天公不作美,刚放晴不久,天色忽然又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如赶集般迅速聚拢,将整片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早上,程安然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样一幅风雨欲来的景象。
看着外面压抑阴沉的天,恍惚间想起昨晚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辗转反侧,可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站她站在窗前,努力回忆,却只觉得记忆深处仿佛被一道闸门拦住,怎么也打不开。
这种短暂的记忆缺失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知道再
想下去也是徒劳,只好将疑虑暂时压下,转身去洗漱准备上学。
平时这个时候,程母早已出门摆摊,可今天刚走到半路,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
程母索性掉头回了家,没再去摆摊。
见程安然洗漱好出来,程母从锅里盛出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又利落地拍了一根黄瓜拌成凉菜,端上桌。
“赶快坐下趁热吃。妈刚出去一趟,外头又是风又是雨,伞都撑不住。再晚点路上恐怕要堵车,吃完咱们早点出门。”
程安然喝了一口小米粥,空荡荡的胃顿时被温暖抚慰。听见程母这么说,叼着勺子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然而,尽管她们提前了十分钟出门,却依然没能逃过堵车的命运。
出了老城区,车速逐渐减慢,前方繁忙的十字路口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公交车夹杂在冗长的车队里,如同一只年老迟暮爬不动的蜗牛,背着笨重又巨大的壳,好几分钟才慢慢往前挪动一点。
程安然眼睁睁地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一下车,她连伞都顾不上打,背着书包就朝教室方向狂奔。
偌大的校门口空无一人,每天负责检查仪容的学生会成员早早撤了。
程安然闷头往里面跑,心里有些慌乱。
这是她开学以来第一次迟到。
李国强开学第一天就再三强调:“宁可早起半小时,也不能迟到一分钟。”
而此时,预备铃早已响过许久。
她一路小跑,终于到了教学楼。
路上雨势太大,程安然被雨从头打湿到脚,浑身狼狈,活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
校服外套湿了大半,发梢还在滴水。薄薄的眼镜片上布满了水珠,视线有些模糊。
她顾不上擦拭,喘了口气,扶着栏杆一口气爬上了三楼。
正准备往教室走,楼道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个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
俨然一副领导视察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