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是李老师吗?”
她先跟李国强打了声招呼,然后简单自我介绍道,“我姓庞,是神外董主任的学生,这位小妹妹应该还记得我。”
李国强一愣,下意识看向程安然,眼神中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程安然也很懵,脸上带着状况外的迷茫,不过转头对上庞医生友善的目光,还是压下心头的疑惑,对李国强解释道:“老师,庞姐姐的确是医生,神外董主任是我爸爸的主治医生。”
程安然毕竟是以贫困生的身份入校,和班里其他人不太一样。
李国强身为七班班主任,对她的家庭情况还算了解,知道她父亲外出务工时出了意外,巨额医疗费险些将原本一个好好的家庭压垮。
要不是这姑娘争气,只怕如今连上学学费都成问题。
虽然李国强有些意外程父能够转入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生还是一号难求的神外主任,但涉及学生私事,他也没有多问什么。
“今早高速上发生了一起特大车祸,伤者很多,急诊室医生们现在忙得脚不着地,你这个情况只能去发热门诊。我刚才已经挂过号了,也提前跟值班医生打过招呼,你们前面右转直接上四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门诊部。”
庞医生扫了眼腕间的手表,见快到上班时间,便轻声细语道,“上午我还有台手术要跟,得先回科室做些准备,就不带你们过去了。”
“好的好的,您忙您的,不用麻烦,我领着她去就行。”李国强忙道。
庞医生微微颔首,未再多言,转身走进不远处的大楼里。
……
程母是九点左右赶到的医院。
李国强缴完费回来,恰好在扶梯口遇上面色焦急的程母。
两人都还有事在身,没有过多的寒暄,李国强三言两语说明情况,又把装药的袋子和缴费单一并交给程母,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候诊区内,程安然刚挨了一针,还在那么尴尬的位置,这会儿不太想说话,正沉默地坐在长椅上,望着墙上的诊室门口屏发呆。
直到听见程母喊自己的声音,才眨眨眼,有了点反应。
“妈?”
程母一路赶来,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看见程安然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除了有些没精打采,并无其他不妥,心里悬着的石头稍稍放下了些。
本来攒了一肚子话想问,可瞧见她红通通的小脸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瞬间没了深究的心思,只剩下无奈和心疼。
谁养的孩子谁知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太较真了。
程安然还以为自己会挨骂,谁知等了半天,程母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放下手里的东西后,拿着杯子去接了点温水,让她先把药给吃了。
吃完药,程母把拆开的药片重新塞回盒子。
程安然抱着水杯,坐在旁边看了会儿,没憋住心里的疑问:“妈,是你给董医生打的电话吗?”
她实在想不通,董医生怎么会知道她病了的,而且还知道得那么及时,早早叫庞医生下楼等着。
“什么电话?”程母被她问得稀里糊涂。
见程母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程安然就知道自己猜错了,微微皱起眉头,把先前庞医生等在停车场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母听完很是惊讶:“董医生是怎么晓得的?”
程安然摇了摇头,没说话,她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事与愿违,有些问题注定是一时半会儿得不到答案的。
董医生日理万机,她们哪好意思为了这点小事,特地跑去办公室打扰人家工作,只好先把疑问按耐在心底。
……
打了一针退烧,药效发挥很快,还没到中午,程安然体温就慢慢降下来,恢复了正常。
在征询了程母和李国强的同意之后,趁着午休时间,她带着一大袋药回了学校,不过没急着去上课。
李国强电话里让她留在宿舍休息一天,好好睡个觉,还严肃教育了她一顿,说学习虽然很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没有了身体健康,学习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程安然被训得哑口无声,心里也清楚这次是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
遭到了身体的反噬,便没有逞强,说了声谢谢老师。
挂断电话,她又吃了遍药,然后什么也没干,钻进被窝,老老实实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期间枕边手机振动了好几下,她只是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醒来时,窗外天色漆黑。
走廊里的光从木门狭窄的缝隙中透了进来,隐约能够听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程安然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感觉昏昏沉沉一天的脑子终于清明许多,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一声振动从枕边清晰传来。
程安然睁开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之后,爬下床把灯打开,才从枕头下摸出手机。
点开熟悉的界面,瞬间跳出一大堆未读消息,顾砚书的聊天框依旧是置顶。
刚才那条消息就是他发来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发过好几条消息,只是程安然当时在睡梦中,并未及时回复。
15:42
「顾砚书:听成煜说你生病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15:55
「顾砚书:在睡觉?」
15:59
「顾砚书:醒来记得吃药。」
最后一条消息是两分钟前发的。
「顾砚书:醒了吗?」
程安然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九点四十五。
这个点,他们应该刚下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