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同学一窝蜂涌回教室。
临近期末,这两天李国强总会时不时突击抽查,如果有人打铃之后还在说话,逮住就是一顿臭骂。
齐霏不敢挑战老李的权威,赶忙停下话茬,转身坐正,翻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程安然本来还想继续听下去,见状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等以后找机会再问。
谁料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正式进入寒假,两人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似乎忙着忙着,不知不觉间就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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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不止学生要放假,南城各大企业也开始进行年终总结,对外清账。
这天,明硕集团大厦内。
顾家老父亲正悠哉悠哉给几盆多肉植物浇水,突然收到助理送来的一份年终账单。
“……确定这账单没弄错?”
看着账目上列出的消费明细,顾明志原本舒展的眉头一皱。
助理回答道:“是的,我已经跟对方确认过了。”
“可我怎么记得,我今年好像没去这家酒店住过。”顾明志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摸摸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压根没找到有关这段的记忆。
难道他还能失忆了不成?
助理迟疑了下,解释道:“登记人出示了您的副卡,所以前台才给开了房间。”
一句话破案。
这下顾明志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他就那么一张副卡,老婆平时工作忙用不上,一直是儿子拿着的,不过……
他低头看了眼登记时间,略微一想又觉得不太对。
他记得很清楚,这两晚那小子明明老实在家待着,怎么会有酒店的消费记录?这人又不能分身,他也没生过双胞胎儿子,总不能家里一个顾砚书,外头一个顾砚书吧。
面对老板的疑惑,助理面不改色道:“对方说,入住人是一对母女。”
顾明志:“?”
偌大的办公室内陡然一静。
助理牢记一个合格打工人应该具备的素养,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装起木头人,只当没看见老板微微一变的脸色。
顾明志沉默了会儿,决定先隐忍不发,在助理面前给儿子留点面子。
他视线继续落在账单上,用食指点了点另一条消费记录。
“这个施工队,又是怎么回事?”
安宁街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上头的人都不怎么爱管,他一个利益至上的商人,怎么可能突发善心去装两排路灯,嫌钱多嘛!?
助理料到会有这一问,淡定道:“我给施工队的老板打了电话,他说是您儿子联系他的,因为之前给您家装修的时候认识,没多问就接了这个活。”
“……”
顾明志把账单一丢,彻底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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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顾砚书和成煜他们打球结束,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觉得有点口渴,打算去厨房接杯水。
刚走到客厅,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
“洗好了?”
他脚步一顿,循声望过去。
顾明志不知何时进的门,正坐在沙发上,低头翻阅手里的文件,脸上没什么表情。
“嗯,刚打完球,出了一身汗。”
顾砚书没太在意,随口回应一句,扭头继续往厨房走,接了杯温水,然后才回到客厅坐下。
“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你说呢。”顾明志瞥他一眼,神色带着点意味深长,把账单往他面前一摊,“你自己看看。”
顾砚书愣了下,这才发现原来他爸看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张列满消费明细的账单。
放下杯子,拿起那张薄薄的纸,正反面快速扫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顾明志见他不明所以,语气沉沉道:“你国庆去酒店开房了?”
顾砚书轻轻嗯了声,把账单放回茶几,不假思索地坦白道:“对啊,用您的卡。”
没想到他会如此诚实,几乎脱口而出,顾明志噎了一下,半晌又问:“酒店前台说,后来入住的是一对母女。老实交代,究竟怎么回事?”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就两晚酒店而已,这点钱他根本没看在眼里,平时随随便便给的零用钱都不止这些。
他其实担心的是那对母女。
自己生的儿子,他最了解。
得益于他和董主任的优良基因,这小子生了一张祸水脸,从幼儿园开始就被人追着屁股跑。
他们夫妻俩怕他被捧得太高,长大后不知轻重,随随便便祸害人家小姑娘,于是打小就在这方面对他进行耳提面命的教育工作。
好在干涉及时,根子没长歪。
随着年纪渐长,这小子自己也就知道在学校该怎么处理异性同学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以来,从没让他们夫妻俩操过心。
上了高中,进入青春期,本来他还有些担心,想稍微提醒两句,结果被董主任拦住,说儿子都成半个大人了,心里肯定有数。
结果呢,这才过多久,就把人家姑娘带酒店去了?!
虽然还有对方母亲在场,但这个行为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顾砚书一看亲爸这欲言又止的表情,立刻猜到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扶了扶额,头疼道:“爸,你看我像那样的人么?”
顾明志幽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
顾砚书一时语塞,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
别人家都是虎爸猫妈,他家倒好,完全反过来了。
从小到大每次遇到这种问题,负责谈话的永远是他爸,董主任若是有空就旁听打辅助,没空可能连个人影都见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