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沈堰秋夺过碘伏棉签，虹膜环纹收缩引发光折射畸变——林扰视线中的染血绷带突然变成纯白色。当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刀鞘上的六字真言开始渗血。
--------------------
第4章 永瞳之熵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撕裂通风管道的蛛网，沈堰秋的虹膜在解剖镜里分裂出第十三道金环。广口瓶中的猫眼随液体晃动，黄蓝异色瞳仁在琥珀色房水里舒展，像两颗坠入松脂的远古行星。瓶身《眼科解剖图谱》的残页正在渗血——那是2007年抢救夜沾上的胎粪，此刻正被防腐剂催化成蓝玫瑰菌丝。
"第三胸椎骨折角度42°。"沈堰秋对着排水沟里的猫尸低语，手术钳尖端探入塌陷的眼眶。轮胎印在虹膜碾出的裂纹，与他出生记录上的瞳孔裂隙完美重合。当第二颗眼球滑入玻璃瓶时，琴房飘来的《安魂曲》在降E调处撕裂，音符震碎瓶口结晶。
月光穿过百叶窗，在培养皿上切割出监狱栏杆般的阴影。沈堰秋将离心后的染色体涂片贴在青铜樽内壁，黄色猫瞳突然在铜锈表面鼓起细密的血管。蓝色瞳孔则在房水提取液里肿胀，吞噬着培养箱里残留的药片碎屑，将碳酸锂结晶排列成神经树突的形态。
"你又去捡脏东西了。"林扰的白球鞋停在血泊边缘，鞋带系着他去年送的蓝玫瑰纹饰。沈堰秋用沾着脑脊液的拇指推了推护目镜，猫眼旋转出的光涡正将他虹膜染成蓝黄星云——这是Axenfeld-Rieger综合征的终局形态，每个金环都在释放被车轮碾碎前的猫叫。
月光在培养皿上切割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沈堰秋将猫眼黄瞳嵌入西周青铜樽的雷纹，蓝色瞳孔则浸泡在自身提取液里。当琴声攀至最强音时，黄瞳突然在青铜器表面增殖出血管网，而蓝瞳正在吞噬培养箱里的奥氮平药片。
"这是亵渎。"院长的影子覆盖了实验台。沈堰秋的瞳孔扩张到8.9mm，虹膜缺损处喷涌出福尔马林蒸汽——那些蒸汽在空气中凝结成小野猫生前的轮廓，正用金属化的爪子抓挠琴谱，将五线谱上的音符蚀刻成模糊的爪痕。
---
冷藏柜的低温让猫眼结出羽状霜花。沈堰秋将黄瞳嵌入西周青铜樽的雷纹凹槽，青铜氧化的青斑立刻沿着神经束蔓延。蓝色瞳孔则在离心机里旋转，将奥氮平药片分解成染色体碎片。虹膜金环的转速突破临界值时，实验室的照明电路突然爆出青铜器出土时的铜锈味。沈堰秋将黄瞳贴合在右眼睑，蓝色瞳孔则嵌入老挂钟的齿轮间隙。当钟摆划过2018的夏至刻度时，猫科动物的竖瞳突然在青铜器表面睁开——那是被车轮碾碎前的最后影像。
"永生需要代价。"他对着瓶中的防腐液低语，虹膜金环在防腐剂蒸汽中逆向旋转。西周青铜樽内壁的雷纹突然吸附住猫眼神经束，将纤维组织编织成病理切片般的网格结构。第一缕晨光刺破窗棂时，防腐液面浮现出眼科显微镜的圆形光斑，而钢琴内部传来木蠹虫啃食云杉音板的窸窣声。
--------------------
第5章 被收养
银杏叶卡在排水沟铁栅时，沈堰秋撞上了那堵带着雪松香的人墙。英国老绅士的驼绒大衣纽扣在他额头硌出月牙印，怀表链缠住了他偷藏的解剖剪。德莱低头时，虹膜蓝得像是福尔满林里泡着的波斯猫眼，睫毛上还沾着异国风尘的潮湿。
"这孩子..."德莱的汉语卡在喉间，银发间缠绕着某种古老木质调的余韵。年轻翻译刚吐出半句解释，院长已经冲过来将沈堰秋箍进怀里，消毒水味的工作服蒙住他整张脸——这个姿势让他想起被按在抢救台时，护士用来固定他头颅的束缚带。
会客室的暖气片蒸腾着铁锈味。沈堰秋蜷在沙发背后，指尖摩挲着德莱大衣垂落的羊绒流苏。那些织物纤维里藏着细小的金线，与他虹膜缺损处的琥珀色晶簇产生奇妙共振。院长颤抖的指尖翻动着病历本，泛黄的纸页间滑落他七岁时画的眼球解剖图。
"最近三个月没有攻击行为..."翻译的声音像手术刀切割空气。德莱的蓝眼睛追着在阴影里游走的男孩，忽然用生硬的中文问："你叫...沈堰秋？"
沈堰秋突然从沙发后钻出，沾着灰尘的掌心摊开在德莱面前。五颗生锈的齿轮在掌纹间排列成瞳孔形状，这是他今晨从洗衣房挂钟拆下的零件。院长倒抽冷气的声音被德莱的笑声截断——那种低沉的胸腔共鸣，像极了老挂钟报时的嗡鸣。
"完美的同心圆。"德莱用放大镜观察齿轮纹路，白金镜框滑落鼻梁。当他的蓝眼睛从镜片后露出时，沈堰秋突然伸手触碰那抹冰凉的蓝，指尖的铜锈在对方睫毛上留下新月形污渍。
"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家人吗？"翻译的声音卡在生锈的暖气片响动里。沈堰秋的拇指无意识抠弄着袖口线头，视线黏在德莱的怀表链上——那截鎏金链条的绞合方式，与他私藏的钟表齿轮完美契合。
院长蹲下身时，工作服散发出陈旧的漂白粉味："这位先生想给你一个新家。"沈堰秋的瞳孔突然收缩，虹膜环纹在阳光下折射出猫眼石的光晕。他转身撞翻茶几，陶瓷碎片在德莱的手背划出血线。
当沈堰秋抱着玻璃罐冲回会客室时，德莱正在用手帕按压伤口。琥珀色防腐液在罐中晃动，异色猫眼撞上玻璃内壁的闷响让翻译后退半步。院长伸手欲拦，却被德莱抬手制止。
"送给你。"沈堰秋踮脚将罐子塞进外国人怀里，睫毛上还沾着阁楼积灰。德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蓝眼睛在防腐液折射下分裂成双瞳。他解开白金袖扣，露出腕间蛇形腕表："作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