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琳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马上明白了,打断道:“你不用担心,你杀了昭明太子就好。进了鬼域,直接把他魂灭了。让他没有转生的机会。”
长厌君心一横,“那就这样干。微尘君呢?”
晏琳琅移开视线,淡淡翻了一页书,“病了,他不一直这样吗,病病歪歪的。”
长厌君一着急,直接从床上下来,一边穿鞋一边发脾气,“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就去找他。”
“说了有用吗?”晏琳琅冷着脸,任由他走,“我跟你说实话吧,他这次病得不是一般的厉害。你救不了的。早死早回魂,日后转世轮回你们说不定还能见到。”
长厌君穿着鞋的手一顿,恼恨道:“晏琳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他一把揪起晏琳琅的领口,女子繁缀的首饰泠泠作响。长厌君被冰凉的首饰一寒,顷刻间收回手,狠戾道:“好,你是我姐,我不动你。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又给他下了情花毒?”
晏琳琅脾气本来就不好,也恼了,“你什么脑子?!我给他下情花毒?你忘了我上次给他下毒,你疯成那样,恨不得把自己赔上去跟他睡一觉,我还给他下毒,我图什么,图你哪天把自己赔进去?他这是自己龙骨生的病,骨头不好使,自己骨头里犯贱,跟我有什么关系!”
长厌君听她骂得这样难听,简直要气死了,“行,你就这么骂他?你忘了当年我出事的时候,他怎么救的我的。我就是欠微尘君一条命,今天你就说把我杀了,我也得把他救了!”
“可你救不了!龙骨里有毒,是因为你当年把龙域屠干净了,龙没了龙域,本来迟早就会死。你非得犯贱一次次冲上去用灵力续命是吧?你怎么不想想自己会不会死?”
晏琳琅没忍住,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长厌君一愣,脸上红痕密布,眼泪一滚,直接落了下来,哑声道:“姐……我就是想讲义气,还他一命都不行吗?一命还一命也好,他得病是我把龙域屠了,他身体不好是我管不住你们,你们折腾他。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他不好的。”
晏琳琅看着他眉睫上颤着的泪珠,一滴滴如刀般落在心里,悔意弥漫上来,跟着泪眼朦胧。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撒气道:“那你去找他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长厌君将脸靠在她肩膀上,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眉眼垂下,惨白着脸道:“不要不管我了,阿姐。”
——阿姐嫁到哪里,我跟到哪里。谁敢跟你做对,我就杀了谁,绝对委屈不了阿姐。
晏琳琅咬着唇瓣没说话,直到长厌君走出去,彻底哭出了声。
她怎么总感觉,微尘君这病来的蹊跷呢?
另一边,长厌君悄悄走进了微尘君的屋里。
他大摇大摆坐到床边,眼睫上泪珠还没有擦干,抬脸却满是笑意,近乎调侃道:“大少爷生病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要是真出事了,要你的命还是我的命?”
微尘君整个人都窝在被子里,惨白的面色陷在白金色的衣衫内,几乎融入一体。
他安静听着长厌君说话,久病缠身的瞳孔慢慢亮了起来,半晌,淡淡道:“义父,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长厌君还没反应,面前拖着病气的人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寒凉的触感忽然传来,竟然如同尸体般凉透了。微尘君紧紧握住他的手,一向冷淡的眼睛浮上了一层缱绻的深情,“义父,你把发带解下来,我抱一抱你,好吗?”
长厌君手足无措地解下发带,草草竖起的长发马上散落,“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就好,我打下鬼域来,就能救了你。”
微尘君见他泪眼盈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拉到怀里。
微尘君抱着怀中哽咽的人,修长的手指穿过长厌君的散发,红尘纷扰内,雪白的长发如同终年不变的月光,低声道:“仙君,我想你散发会很好看的,果然很好看。”
面前天旋地转,长厌君抽了抽鼻子,感激道:“谢谢,很多人都这么说。”
微尘君咳嗽后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不想喊你义父,你信吗?”
长厌君抬起头看他,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鼻尖相撞,他脸红心热,绞尽脑汁道:“你是嫌我没有父亲的样子吗?你说,我都改。”
微尘君叹了一口气,“那么,你先改掉我吧。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父亲的。”
长厌君感觉脑子开窍了,绵延的情意被一语道破,震撼无比。
微尘君见他完全呆住了,珍重地将他的手放在胸膛上。震耳的心跳声之下,微尘君道:“义父为我打天下,那么,愿以天下为聘,娶你为妻。”
他的话逻辑好像有点不太对,但长厌君完全顾不上了,着急道:“可你不是快死了吗?”
微尘君吻向了他含着热泪的眼尾,剖心置腹般爱怜地说道:“义父,蛇胆可以入药,鬼域也可以救我。无论如何,我只想和你一生一世。”
长厌君不自觉握紧了指尖,含糊不清道:“等我救了你再说。”
灵域里,溯君将之前征战留下的伤痕用布条包住,百无聊赖道:“琳琅姐,你找我干什么?”
晏琳琅吸了吸气,“溯君,我希望你和我弟在一起。我觉得还是你最靠谱。”
溯君微微勾唇,“嗯,琳琅姐是有计划了?”
旁边珏君的竖瞳马上弯了起来,暗含讥讽道:“不好吧,我大概是没有走吧?琳琅姐说话前,还是再想一想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