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厌君靠在他的肩上,压抑地重复道:“你的病,好了吗?”
微尘君嗓子很冷,如玉敲在寒夜内,荡开一片心绪,冷声哄道:“没有。”
他摸上少年人的长发,轻柔地利用着这片心意,“可能,还需要别的药材吧。”
长厌君咳了几声,“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微尘君抱住他,在他发红的耳垂旁边道:“义父,你疼吗?”
长厌君浑浑噩噩捂住了额头,难耐道:“疼,太疼了。给我包扎一下。”
他被扶到阎王殿的主座上,瞎掉的眼睛被微尘君用布条一层层缠上,精致的脸颊上因为暴乱的灵力几乎有些惨白。
微尘君缠着布条,温柔到极致,眼底却是寒冷一片,“义父,你已经这样为我做了,我怎么会还没有好呢?”
“滚!”
长厌君脑子一热,头疼欲裂的时候一点就炸,抬脚一下,直接踹到微尘君的胸上。
微尘君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毫无防备地被踹倒,整个人跪在地上,纤尘如雪的长衣染上灰尘,额间冷汗密布,“义父。”
长厌君也愣了,“你疼吗?”
长厌君征战沙场,这一脚踹得十足十的用力,不亚于利剑穿心。微尘君感觉整个骨头都要碎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义父解气就好。”
长厌君不知为何,确实真心实意地开心了,勾勾手,“你过来。”
微尘君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没什么力气了,刚将脸抬起来。长厌君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揪着他的领口道:“孤为你做了这些事情。你告诉孤,你的病没好?寻常人挨孤这一脚,已经要死了。你竟然说你病没好?”
微尘君整个身子都在疼,还想说话,当胸又挨了一脚,整个肺腑像被利刃贯穿。
他整个人跪在地上,鲜血闷声溅飞在地。晏琳琅看得几乎要怕了,“弟弟,你在打下去,微尘君真的会死的。”
“会死,龙不是长生不死吗?”长厌君玩味地笑了笑,“真是给你惯出毛病了,谁给你的胆子骗孤?你是忘记你全族的骨头被孤抽出来造剑的时候了?长生剑是断剑,是缺你最后一身骨头,今天孤就把你杀了造剑,听懂了吗?”
微尘君瞳孔一缩,屠龙域铸长生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抬眼一晃,又撞入了一片银亮的剑刃。
长生剑已经逼近他的咽喉,族人的哀鸣声嗡嗡响在利剑内。
少年踩着他的肩膀,断剑迅速转在他的掌心上,嚣张道:“孤有没有告诉你不要骗孤?”
微尘君自知躲不过,只能抓住他的脚腕,“义父,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话音刚落,长生剑落下,斩穿他整个手臂。
微尘君浑身一颤,面前又浮现出活龙被剁碎骨头的场景,第一次有些后悔。
后悔怎么不能骗得更真挚一点,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微尘君神色一闪,冷眼旁观般抬起头。
长厌君见到他这样的神情,更是起了杀心,“好!你还敢这样看孤,孤宠着你是给你脸,你以为孤真差你这一条狗吗?”
他蹲下身,掐起微尘君的脖子,“给你最后一句话的时间,用来讨好孤,否则别怪孤不留情了。”
微尘君咳出了一摊血,朦胧的汗水内,他吻上了小暴君的唇瓣。
长厌君一怔,龙族天生的梅香幽幽传来,唇齿间泄出一片温情。
“两句话吧,义父。”微尘君舔着他脸上的泪,眼底俱是爱怜的柔和。
长厌君耳尖一烫,“说得不错。”
微尘君吻掉他眼尾的泪水,“你疼我也疼,你若哭了,我为你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扣住少年的手腕,已经没什么力气呼吸了,宠溺地舔了一下少年的掌心,“你打我,我甘之如饴。若是求娶失败,杀我也该怪我痴心妄想。”
他变为原形趴在长厌君掌中,一条小小的白金色的细龙气若游丝。
晏琳琅感觉他们俩在互相发癫,无法阻止,简直有点受不了了,终究还是心疼道:“你也看到了吧,他这时候还在骗你。你快把他给炼成剑吧,多好的主意。”
其实她觉得,都这样了,要不两个人还是锁死吧,别迫害别人了。
长厌君没吭声,“怪我太疼了,没忍住脾气。没什么大事。”
晏琳琅头疼欲裂,“我不行了,显明真君呢?”
显明真君从门外冲出来,看着满地的血,难以理解,“不,不是,就,半个,时辰,吗?谁,出事了?”
“怎么了?”珏君抽出折扇,漫不经心地拍在掌心,看到满地鲜血,脱口而出道,“厌哥他没事吧?”
溯君愣了一会儿,五味杂陈道:“这是龙血,好熏人。”
珏君后知后觉闻出这股味,恶心地两眼发晕。显明真君搀扶住两条快要晕倒的蛇,长厌君发完癫,愣了好一会儿。
怀中的小龙在胸膛内抽动,龙尾在心口打转,呼吸清浅而幽微,仿佛魂魄都要消散了。
长厌君有点憋屈,眼睛也疼,捂住独眼道:“显明真君,你把他们俩给我弄过来。”
珏君和溯君根本无法和龙的原身共处,他们刚接近长厌君几米。溯君直接吐了出来,恶心地想一巴掌拍死微尘君。珏君没忍住化为原形,神志不清地吐出蛇信子,“在哪里,我要咬死他。”
溯君趁机伸出手摸住长厌君的手腕,可怜道:“厌哥,他变成原形,是想让我们两个死吗?你跟我睡一觉,我就好了。是我看错了吗?你的眼睛怎么了?”
长厌君心思不在他们两个身上,开口道:“那个,我要是把你们两个蛇胆抽出来,你们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