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尘君听到他这么刺激自己,淡淡讽刺道:“哦,可能因为我抱着义父,没空听你质问。而且你穿的衣裳太丑了,义父也不想看你。”
伏凌君被刺激到了,超雄老人大爆发,怒摔了茶盏,“这里根本就没有橙汁!你还敢这么对吾说话,吾替吾老婆打死你个混账龙!”
微尘君熟练地闪避开,伏凌君一拳揍上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呵斥。
“伏凌君,你又上门挑事。”
顷刻间,长厌君将剑抽出。剑光寒芒肆意流露,灵力如山海般漾开,一剑刺破长空,分割二人。
他独眼看不清旁边,只好一只眼睛往旁边撇开,才能伸手将微尘君护在身后,不悦道:“给微尘君道歉,快。”
伏凌君挥手抹了一把汗,年长者的气质重新回来了,沉痛地低下头,“这群人真是放肆,吾活不下去了。”
长厌君很支持,“快点不活。”
伏凌君被骂爽了,不屑地整理了一下衣襟,“儿媳妇,你知道吾给你花了多少银子吗?你知道了别太感动。”
他微抬下巴,仰望天空,侧脸露出了俊美的弧度,“一寸光阴一寸金,吾给你花了这些光阴,你欠吾好几个亿,还不快爱上吾。”
长厌君凭空欠他好几个亿,跟他吓唬着玩,“你等着,孤现在就来毁尸灭迹。”
伏凌君心里美滋滋的,大吼道:“吾,愿战!”
微尘君打断道:“够了。”
他转身拉住应战的长厌君,反问道:“义父,我们不走吗?”
长厌君还没玩够,依依不舍地看向伏凌君,眼睛亮晶晶地问道:“那孤走了,听说你前两天被昭明太子送养老院里了?孤改天去找你。”
伏凌君想起这个就烦人,砸吧着嘴道:“不是傻儿子送的,是吾年纪到了必须进去。但吾把那群人都打晕了,已经逃出来了。养老院说再也不会收吾了。”
长厌君高看他一眼,“那你还吃不吃孤做的蜜饯了,你不是说你高血糖吗?”
伏凌君露出两个小虎牙,上面还沾着蜜饯油亮的光泽,“好吃。”
外面还在下雨,长厌君冲上去,崩溃道:“那个蜜饯我还没做好,生的你也偷!”
时隔多年,微尘君又看到了这一幕,竟然一时有些恍惚。他抿了抿唇,身上不自觉放松下来,看着两个人吵架。
潇潇微雨,风雨摇曳,雨描摹入少年人的眉眼内,依稀朦胧间,仍能见到长厌君的眼尾。
微尘君道:“义父,义父?”
第七十章
草木簌簌,夜雨涉水而过。
风太大,庭前的烛火乱了整夜。刺目的熹光或深或浅,摇曳坠在长长的帘账内,拂乱了眼前的视线。
他看不清前面的东西,隐隐约约,只能听见风敲着花瓣的回音。
风拂花,别春梦,是谁的旧忆?
昭明太子眼前一阵阵发黑,眩晕一阵阵袭来,不自觉握紧了手下的折子。
他从回来的时候就有点头疼,不知是吹的风太过,还是和微尘君话不投机,迷迷糊糊有点想睡。
他想起,在鬼域除掉彼岸花后,鬼魂抱怨的那几句话。
“偷着种行吗?太子殿下。”
长厌君那个时候还在装未婚妻,出门非要戴上面具,小声道:“那你偷着说啊。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们当然说不行了。”
昭明太子忍不住笑了,他侧过身,摘下长厌君的面具。
那是什么表情呢?
昭明太子记不清了,自从知道长厌君骗自己后,很长时间,不敢去回忆那张脸。
可昭明太子记得自己伸出掌心,指尖带着嗫嚅的汗水,碰上冰冷的面具时,猝不及防见到的青涩而上挑的眼睛。
“太子殿下?”
风吹过千年万年,颂赞长厌君或诋毁他的词已经太多太多了。可时间横亘过山海,越过这么多的艰辛,自己仍旧忘不掉自己最开始覆下的一个吻。
按耐不住压抑心动的吻。
头越来越沉,几乎抬不起来。昭明太子指尖动了动,骤然想到:不要别离。
他吸了一口气,挣扎想要站起来阻止微尘君,耳边嗡鸣一声,传来微尘君冷漠的一句话:
“茶里有药,葬春闺。太子殿下,好好做梦吧。”
手起刀落,微尘君从来没想过这么迅速,传声筒甚至还有自己的回音。
长厌君从头到尾没有一点防备,剑直接插入胸口,鲜血滴在温泉内,染红了整片水光,如同凋落的枫叶。
他独眼看不清,吸气与呼气都很狼狈,向来精致漂亮的眼内,只有一片茫然。
微尘君没有开口,静静和他对视。
半晌后,长厌君支撑不住,终于在他面前跪下了。
膝盖撞上温泉旁边的山石,发出闷声的痛响。
长厌君骨架纤细,为了讲究气势,常常在衣服外面套一个毛领,想多少显得威严一点,这跟伏凌君有些像。
但长厌君并不知道,微尘君最开始夸他的时候,不是因为毛领显气势,而是因为这样很可爱。
长厌君笑,眼底笑意倾斜,如流光般耀眼,唇边的气息吹过毛领,就会显得很亲昵。
长厌君按住胸前的剑,没有什么力气睁眼了,他的灵力杀气没有反抗之力,低声道:“天帝之位在灵域……不要杀姐姐。”
微尘君掌心未动,长厌君已经靠在自己肩上,平静地倒下了。
他靠在微尘君肩上,风还扫过毛茸茸的衣领。微尘君眯了眯眼睛,看着天帝之死,天地间变幻的风云,心底突然抽了一下。
没什么可遗憾的吧?他杀了长厌君,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