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烛火微烫,斩尽零星破碎的喘息。施令黛起式不算稳妥。长厌君侧身避开,指尖横扫捏住他的肩膀,忽然往下一压,正色道:“重来一次。”
他的吐息温软柔和,轻飘飘如同云般。施令黛脸一热,额间汗水滚落,下一枪却刚烈迅猛,远胜从前。
长厌君流畅地避开,侧身踹他膝盖,“往下躲。”
施令黛出力太大,收势不稳,躲不过这一下。长厌君叹了口气,压近后捏住他的枪锋。长厌君掌心一绕,寒芒贴着自己的侧脸而过,散开如雪的长发。
冷若冰霜的枪刃,如雪般的长发下,只有一张暖若春水的脸。
胜却春光万里。
施令黛心脏狂跳,枪法一步步精湛。
长厌君见他差不多了,想抽身用轻功离开他。长厌君刚转身,身后人忽然抓住他。
施令黛大概看出长厌君脾气好了,掌心残留着嗫嚅的汗水,喘着气道:“厌帝,我怎么样?”
长厌君没怎么指点过人的武功,毕竟水神和龙神天生就会,迟疑道:“应该还行吧?”
施令黛眼神炙热,“厌帝,你拿出长生剑和我打。”
怕是能把你打死。长厌君糊弄小孩,欺骗他,“其实刚才我用得就是长生剑。”
施令黛是他信徒,对长生剑熟得不能再熟了,“不是的,那不是长生剑。长生剑明明就在厌帝的怀中。”
长厌君没想到他这么聪明,笑道:“我就不给你看。”
施令黛见他笑了,便来了勇气,“厌帝,我看一眼。”
施令黛猛然上前,长厌君没想到他这么得寸进尺,猝不及防被他扑到庙堂旁边的蒲团上,发带滚落。
施令黛把长厌君压在身下,软发烙印在掌中,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脸颊彻底红了,支支吾吾道:“厌帝,对不起。”
长厌君皱了皱眉,头发被压着有点疼,“闹腾什么?”
施令黛隔着浅薄的衣衫感受到了少年郎纤细柔软的腰身,怕得连忙起身,结巴道:“厌帝,给你发带。”
长厌君不太爽,瞪他一眼,“不就是剑,大不了给你玩。”
他使气扔出长生剑,断剑铸造得精巧漂亮。施令黛接过剑,知道长厌君生气了,直接双膝下跪,祈求道:“厌帝,你别生气。”
长厌君梳着头发,无语了,“你们施家……算了,让你爹娘明年多给我供酒。你的愿望是什么?”
施令黛道:“我想长生不死。”
长厌君愣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你原来是个小疯子吗?”
施令黛不明所以,“不是说厌帝什么都能实现,只需要折我的气运就好了吗?”
“天道自然有法则,哪怕你是天帝也没有永远不死的道理。”长厌君放下发带,绯红色的发带缠绕在他腕间,白皙而艳丽。
他想了想,又道:“算了,事不过三。孤看你确实气运非凡,赐你三次大难不死的机会,至于后果是什么,孤也不确定。没碰见过你要这么多的人。”
施令黛得到了愿望,还没来得及兴奋。长厌君却道:“那孤走了,不陪你玩了。”
施令黛眼神马上黯淡了,“厌帝,因为我惹你生气了吗?”
长厌君道:“因为你要的太多,孤给你赐福就得三天了,还不快躺蒲团上,记得不要睁眼。”
他懒得梳头发了,将发带缠在施令黛手上,“送你了。”
施令黛珍惜地低下头,正把“小狗绳”缠在自己腕间,眼前一黑。
长厌君动了动手腕,“太不老实了,还是打晕了赐福吧。”
这应该是一个平静的冬夜,雪自天上洒落,如蹦乱的玉珠,四散飘零。天地寂寥时,施令黛被雪一层层覆盖,他挣扎了许久,拨开面前的厚雪,缓缓坐起。
他嗓子疼得厉害,整个身子像被火烧了一样,张口道:“厌帝——”
施令黛突然住口了。
……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这声音又轻又飘,音调尖细柔软。应该是一个正当妙龄女子的声音。
施令黛捂住了嘴,张口又说一句话:“什么?”
他指尖往旁边去抓,找到了一面灵镜,镜旁写着长厌君的字。施令黛看向镜子,镜中人眉眼秀丽,相貌柔和秀丽,确实是一位难辨雌雄的美人。
他心中一恼,整个手握紧,直接将灵镜握得粉碎!
碎片烙入掌心,流出汩汩血迹。施令黛继续乱抓,旁边长厌君的字略显仓促: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后果。孤先帮你问问别人,有办法就来找你。
施令黛脸阴沉沉地推开门,门外风雪交加,吹入他的脸。
小厮搓搓手,“二少爷,你可算——”
施令黛低吼道:“给我闭嘴!”
小厮吓了一跳,看向他的脸后忽然沉默了,“啊,这,这。”
施令黛眉心一跳,青筋差点暴起,“给我把父亲母亲喊来,就说厌帝待我不同,明年还叫我来庙堂。”
夜未央,秉烛细谈。施夫人和施老爷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他们看了施令黛的□□双性的器官,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半晌后,施夫人道:“你这样,还娶妻吗?”
施老爷补充道:“这嫁人也不好嫁啊。”
施令黛忍着害怕,对父母解释道:“有三次逢凶化吉,或许是因为这个。”
施夫人确实觉得不亏,但为人父母,“这事说出去恐怕会遭人非议。但你今年都十五了,十六七正是娶妻的时候,本来今年妻子都该相看起来了。”
施令黛脸色清白交加,“我让厌帝帮我,不麻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