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马上就要22岁了,她要在22岁之前攒足够的钱,无声无息离开伽兰。
她不该再管这些事了。
黎海月在发现信息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何因北,并尝试联系苏珊和藤宫,但无人应答
面对黎海月的询问,何因北没有作答,只是起身接了一杯温水。
喝得再慢,水还是很快见了底。她终于还是开口请求黎海月:“拜托你从监控查一下苏珊的动向。”她现在应该很危险。
黎海月不费吹灰之力黑进监控找到苏珊,她和藤宫正站在告别仪式殡仪馆的一千米开外。
再靠近一点,就有专人值守。值守人员配了武器,身边还有巡逻的机器狗。仪式和规格宣告着对鬼头八的重视,而英雄的告别仪式不允许她们这种小人物入内的。
苏珊火红的头发仍然张扬,面对冷硬的值守人员,她张开嘴想要咆哮,藤宫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
温莎明显想用一个人造的英雄博取同情、挽回声誉,要是苏珊真的在这种场合说出点什么,恐怕下一刻就会被迫永远闭嘴。
来自四面八方的权贵进入殡仪馆,悬停的飞艇彰显着他们的身份非凡。他们身着正装,昂首阔步,对一个他们永远不会放在眼里的小人物致敬。
鬼头八最想要的尊敬,最后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了。
原来世界如此荒唐。
何因北还是放下水杯:“从这里去殡仪馆最快需要多久?”
“我抱着你,十五分钟。”
“马上走,”她率先走到门口,回头看黎海月,“小黎,麻烦你时刻监测星际班机,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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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狮子热烈、勇敢、放浪,所以她也重情、无畏、横冲直撞。
何因北和黎海月赶到殡仪馆的时候,藤宫已经劝不住苏珊,疲惫地扇了她一个巴掌。
“你清醒一点,”藤宫压低声音,“就算我们揭露了一切又怎么样?温莎照样有本事把事压下来。我们借安菲对抗柏妮丝,柏妮丝没有追责,证明这就是安菲和柏妮丝协商的结果。你把她们隐瞒的事捅出去,这和同她们作对有什么两样?”
苏珊的脸上映着巴掌,她怒视藤宫:“带实验人员出逃的事是我们做的。死掉的人却是他们,你说为什么?藤宫晴鹤,你十岁把我捡回去,我叫你一声老师。你怎么教我的?你说要勇敢、正义、善良,那你呢?你敢把人从实验室带出来,现在怎么不敢承担结果?他们替你去死了,你连争一争都不敢了吗?”
藤宫晴鹤的眼里满是懊悔。或许她不该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在这样的世界里,重情重义能有什么好的结局?她挣扎:“这件事我们可以徐徐图之,现在我们无权无势,你这么做,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难道以为我怕死吗!”年轻的狮子嘶吼着,从眼里喷出怒火,“你一开始不是计划带我去毁掉实验室吗?那我们不就是一个死吗?不过是侥幸活了下来,难道你就不敢死了吗?”
“选择去死并不是勇敢……”
“选择去死并不是勇敢,”何因北上前接过藤宫的话,“何况是你这样一腔热血迎墙撞的,死不死对结果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苏珊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拳头被她捏得咯咯作响:“怎么?嫌我蠢了?何因北,你第一次去黑市是谁护的你?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别站那说风凉话!”
何因北的视线穿过她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找到她的眼睛:“第一次去黑市,我带了足以自保的工具。”
何因北就看到苏珊的表情停滞了一瞬,眼睛睁得更大,语气委屈又愤怒:“你现在嫌我没用了,那你当时谢我干什么?”
五月的伽兰温度适宜,何因北穿着薄外套,再上前一步,抱住了她:“没有嫌弃你。我很感谢你。可我当时有武器,就算你不出现,我也吃不了亏。可你现在呢?你就这么冲上去,什么自保的方法都没有。我们会担心你。”
怀里的苏珊不挣扎了。何因北接着说:“朋友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你很伤心,我知道的。可如果鬼头八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那他也不会愿意看着你这么莽撞。”
靠在肩上的脑袋终于还是沾湿了外衣:“实验室的事是我们一起做的。就算要承担结果,也不是你一个人来承担。无辜者需要一个公道,但你要对抗温莎,短时间不够,你一个人也不够,我们一起商量,你看可以吗?”
怀里的人无声抽泣,藤宫上前,轻拍她的脊背。
苏珊只哭了一会,她挣开怀抱,一抬头就抬手抹掉自己的眼泪,瓮声瓮气:“你虽然胆小、冷漠、说话不好听,但你们的脑子比我好用,你说要怎么做?我听你们的。”
要怎么做?
安菲和柏妮丝的联盟并不是牢不可破,只要找到办法让她们狗咬狗,虽然不一定能将整个温莎拖下水,但是也能让她们元气大伤。
但这条路很危险。
“我不同意。”黎海月拧眉站到何因北身边,伸手扶住何因北肩膀,“我们现在的实力对抗温莎是以卵击石,成功率不超过7%。最好的办法,是我们从此离开伽兰。星际远航仍在继续,只要我们走得足够远,就能开拓归属我们的荒星,我们可以去自己的星球生活。”
在那个星球上,一切将重新开始。
一切将如她们所愿。
但那也意味着,她们要抛掉伽兰的所有的仇恨和遗憾。
这其实是何因北理想的未来。
黎海月的话指出了另一条路。如果,她是说如果苏珊和藤宫可以接受的话,她们可以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