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落在石台处。
裴无寂正将灵草喂入神女口中，小心翼翼，细致入微。
等到灵草完全被神女吸收，裴无寂才想起南宴清的存在。
“你……”
话音一顿。
裴无寂看着浑身是血的南宴清，一时语塞。
片刻，他上前去，掌心翻腾起柔和的灵力。
“方才情急，过来，本尊为你疗伤。”
“不必。”
南宴清淡淡出声，取出疗伤的药丸吃下两颗。
伤势实在太重，止血也需要些时间，随着南宴清每一次走动，伤口都有血涌出。
“这些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师尊还是先看看神女，方才有血溅了过来，神女喜洁，醒来怕会不悦。”
她说罢，踉跄着离去。
“苏璃——”
“唔……”
石台上，服过灵草的神女发出声音。
裴无寂迈出的脚步停下，面上浮现丝丝挣扎，最后还是去检查神女的状况。
离开裴无寂的视线，南宴清跌跌撞撞，行走在难辨前路的迷雾中。
她太累了。
心神俱疲，加上重伤。
丹药的效果本就在秘境内被克制，已经服下这么久，却连简单的止血也做不到。
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南宴清唇角勾起苦涩的回忆。
她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百转千回，竟还是要死在这个负心汉手里吗？
要是没有裴无寂最初那一下攻击，她未尝没有保全自己的实力。
那凶兽虽然看着厉害，却因为体型巨大，行动难免笨拙，她全盛之时，未尝不能与之缠斗，安然脱身。
只可惜……
时至此刻，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他能带着神女进来，只怕是因为那灵草确实对神女有效。
等神女醒来，二人琴瑟和鸣，谁还会记得她这个无名小卒。
只有她的小狐狸……
想到离开涂山之前，小狐狸那些叮嘱，南宴清费力握住银铃，身子一点点软下去。
“砰——”
她倒在地上，呼吸也一点点减弱，几近消失。
血色蜿蜒，顺着指缝渗入银铃。
银铃中的狐狸毛也被血沾湿。
黑雾中，点点荧光闪烁，一点点汇聚起来，落在南宴清伤口附近。
由小及大。
渐渐的，南宴清整个人被光晕笼罩。
透骨的重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就长出新的血肉。
南宴清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行走在一片虚无，看不见来路，也不见归途。
她这是在黄泉路上吗？
“找到了！”
第16章 赠剑
耳边骤然响起的惊呼让南宴清回神。
这声音有些耳熟，她不久前才听到过，应该是……是一同进入秘境的弟子之一！
她没死？！
南宴清倏地睁眼。
周身巨大的痛楚已经散去，只肩胛骨连带着被咬伤的手臂还有些痛，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可她清楚自己的伤势，绝对是十死无生，怎么会昏迷醒来就安然无恙？
南宴清将自己审视一番，视线落在腰间的银铃。
其间柔亮的狐狸毛黯淡下去，没了之前流转的灵气。
“多谢你，又救我一次……”
南宴清摩挲着银铃，脑海中出现裴无寂为了灵草将她置于险境的画面。
握着银铃的手一点点收紧，直到掌心被硌的生疼。
又想起长老说瘴气会隔绝声音。
那她听得这么真切，是不是说明有同门在近处？
“苏璃？”
想什么来什么，有人走近这边，看见枯枝边的衣摆，俯身正对上南宴清的脸。
是秦明珠。
“呦，你这模样看着可狼狈的很，想必是遇见大机缘了，不知你找到了什么法器，是神器吗？”
南宴清半靠在树上，连站直身子都觉得没力气，懒懒睨她一眼，并未应声。
反正秦明珠只是跟她过不去，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能贬低一顿，何必浪费时间。
从另一边树荫下走出的裴无寂正好听见这话，脚步一顿。
是他就不带弟子，忘了这回事。
新弟子入门后第一道考核便是找到自己的法器，并与之结契。
这与之后的修行息息相关。
可南宴清费心斩杀凶兽，却因为他，并未带走神器。
这般想着，裴无寂轻轻拂手。
被他收起的神器出现在南宴清面前。
“是你斩杀看守神器的凶兽，这神器也应当是你的。”
话落，众人不免惊呼出声。
“神器？”
“苏璃斩杀了看守神器的凶兽？”
“什么？这怎么可能？！”
秦明珠惊诧不已，转头去看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南宴清。
原来她竟是斩杀了凶兽，才落到这样的的境地吗？
南宴清却对触手可得的神器并不热切。
她并未伸手，只道：“弟子并未按照门规，亲手将此剑拔出，既是师尊带出，还请师尊自行保管。”
裴无寂还欲在言，却听秦明珠忽然惊呼一声。
“师姐！”
原是她看见了裴无寂带来的光茧。
方才因为听见南宴清斩杀凶兽，她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裴无寂身侧的光茧，此刻却看的分明。
里面分明就是沉睡多年的神女！
“许久不见，师姐还是如此光彩照人，我们对师姐可是十分想念呢。”
说着，她想到什么，眼巴巴看向裴无寂，“剑尊，师姐是不是快醒了？”
门内弟子都知道裴无寂跟苍梧仙尊对神女的看重，平日是不会轻易让她离开灵泉的，如今却将她带来秘境，想来是好事将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