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踉跄着跑出来,纸鹤看见他,瞬间不动了,乖乖收起翅膀。江潮看见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抱着谢寒玉往里面跑,一直把人放到了床上,这才开始细细端详着许久未见的脸庞。
面色苍白的没了血色,脸颊更是瘦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阿玉一定很担心自己,吃了不少苦。
江潮握住他的手腕,这才发现谢寒玉的脉象凌乱不堪,半条命已经踏进了黄泉,萦萦的鬼气在他身体内徘徊,而原本的灵力被压制到谷底。
是谁伤谢寒玉这么深,难道又是天帝!
江潮猜测,他半跪在地上,把头埋在被褥上,眼睛盯着谢寒玉。刚才,他已经给谢寒玉输了灵力,但逆鳞不在,他的疗愈能力大打折扣,谢寒玉的伤想要恢复,根本不够。
“铛——”
铃铛不知何时开始晃荡,让江潮想起来谢令,这个总是会在关键时刻守护着他们的男人。他在暗示自己什么?
“铛——”
铃铛碰到江潮的胸口。
他眸色一深,咬紧嘴唇,趁着莲初不在,一把扯开衣裳,手指狠狠的刺进胸口,把血滴在铃铛上。
刹那间,灵力被增强了许多,泛出白光,谢寒玉的脸色也泛出来一点血色,他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江潮闷哼了一声,原本被养起来的红润又消失不见,他连忙拢好了衣裳,伸手放在谢寒玉身上,轻拍着他的脊背。
他要让谢寒玉好起来。
他不要谢寒玉因为灵力涣散被噩梦缠上,江潮在重伤的时候,整日里都是昏昏沉沉的,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梦见那些不好的东西,精神便会变得更糟。
他要让谢寒玉在梦中也是欢喜的,江潮低头吻上谢寒玉的额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只装得下谢寒玉一个人。
莲初从外面进来,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江公子,你说你身体还没好,跪在地上做什么?地上凉,你这岂不是病情又要加重了?”莲初有些气愤,“这床很大,够你们两个睡了。”
“我怕……会伤到他。”
江潮的睡姿一向不好,喜欢翻滚,从小就这样,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但凡谢寒玉没事,他早就睡到旁边了。
只是现在,江潮不敢,不敢拿谢寒玉的身体来赌。
他太珍惜面前的人了,想要他一辈子平安。
莲初当然看出来他是怎么想的,这些天江潮昏迷的时候,住在这里,自己白天守着,乐重帘晚上守着。
江潮每天晚上都睡在床的正中间,第二天一早却会掉下来,后来乐重帘没办法,只能隔一会儿就起来看看,很快就把眼眶也熬黑了。
莲初当时就在想,谢寒玉是怎么忍受的。
她叹了口气,道,“我给你再搬张床过来,之前你们过来的时候,你和乐重帘睡的那间房的床还在。这样你能看着谢仙君,自己也能休息。快点,别让我担心了,你这伤好不了,后半辈子就等着谢寒玉和其他人在一起,每逢清明节去你坟头上香吧!”
江潮没反驳她,只是默默的站起来,走到隔壁的房间,把床搬了过来,和谢寒玉睡的那张床并排放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个人能通过的距离。
他躺了上去,莲初这才点点头,她把端来的药放在桌子上,突然看到刚才江潮跪着的地方似乎有红色的粘稠物。
是血。
“你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莲初恨铁不成钢,“谢仙君伤的这么重,你也是,你们到底都去做什么了?”
“赶紧把药喝了。”莲初说罢,转身出去了,另一个人的药还在炉子上熬着呢,还有这只纸鹤,现在在帮自己看着火。
纸鹤,“啊——”,莲初尖叫了一声,慌张的跑出去,“那只鸟,你没被火烧了吧?”
江潮侧身躺着,这样能看见谢寒玉的脸,他伸出手,勾画着谢寒玉的五官,像是要把人托在手心。
谢寒玉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江潮在他睡的时候就喜欢数谢寒玉的睫毛。
他不想吵醒谢寒玉,便只是默默的在心里默念。喝了药,江潮的意识慢慢变得不清,念了还一会儿,最终还是压不住困意,硬撑着的眼睛慢慢合上。
莲初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都睡在床上,江潮伸向谢寒玉的手还露在外面,她唇角勾起,轻手轻脚的离开。
一直到了傍晚,纸鹤安静的待在外面,莲初很快就习惯了它来烧火,安心的在一旁切菜。纸鹤突然抬头,往屋里面看了几眼,它闻到了主人的气味。
谢寒玉睁开眼时,昏暗的烛光并不刺眼,让他能很好的适应,并能看清楚对面那张俊美的脸。
谢寒玉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没有睡醒,还是被那些药勾起了幻觉,他看见了自己找了许久的人。
谢寒玉起身,身上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江潮正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的手腕是温热的,凸出的腕骨让谢寒玉莫名想哭,他伸手把江潮凌乱的发丝缕到耳后。
贴近的那一刻,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谢寒玉拿开被褥,江潮白色里衣的那一块已经被鲜血浸红了,伤口粗糙不平,这明明是利爪所伤,而不是刀剑。
是江潮自己伤了自己。
体内翻涌着的灵力滚烫,谢寒玉看着自己泛红的肌肤,熟悉而陌生的血气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体内有江潮的血。
他亲手腕出来心头血给自己。
龙的身体是全天下的至宝,哪怕只是一滴血,也蕴含着丰沛的灵力。
谢寒玉心软的说不出话,他的手抚上江潮的伤口,便听见一声低音,“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