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色质朴,却泛着红光,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枝干枯的树枝,带着未曾修剪的杈,直勾勾的捅进了谢寒玉的身体。
玉铃在剧烈颤动中掉落在地,发生清脆的声响。
“啊——”
男人眼神在触及到血的那一刻陡然清明起来,“我,我的手。”
他胡乱晃动着身子,而被桃花妖的气息纠缠动不得的谢寒玉伤口处又渗出血迹来。
谢寒玉脸色瞬间苍白,体内的灵力混乱游动,却又有一抹微弱却温暖的力量一点点的在他身体里聚集。
谢寒玉咬紧了牙,豆大的汗珠接连滚落,他的手指艰难抬起。
凝神,聚气,伤口处的灵力泛动传来更剧烈的疼痛,谢寒玉清楚的感受着血肉慢慢崩开,浸湿衣衫,树杈的粗糙摩挲着他的肌肤,像是有无数细密的冰针刺向皮肤般。
他忍住疼痛,声音中带着颤音,“破。”
灵力消散在空中,枝杈也化为一团黑气,侵进谢寒玉的身体,他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召出霜寒撑在地面,血从口中汩汩流出。
谢寒玉撩起眼皮,眼眸中尽是冰冷。
男人站在原地,已经被吓得三魂失了七魄,手臂颤抖的抚住旁边的木柜,脚下是碎裂的花瓶,些许瓷片正倒在谢寒玉跪着的膝上,很快鲜血便染红了他的衣裳。
“仙,仙,仙君,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我真的不想害你。”
男人已经失了理智,女人被残余的灵力波及,昏迷在地,他蹲下身子,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中滑落,与血水混作一团,不堪肮脏地滴在地上。
玉铃轻轻滚动,染上颜色。
“谢寒玉——”
江潮捂住心口,他不知如何去形容面前的场景,他几乎抬不起脚,似是有千斤重般,屋内的混乱和肆意泛动的灵力,让他不难看出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与此同时,他寻了那么久的逆鳞,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它的气息,它正代替自己在谢寒玉的心口疗愈。
江潮说不清自己是见到逆鳞那一刻的欣喜多一些,还是撞见谢寒玉的心痛占据了上风。
面前的这个人在两个时辰前还和自己说着分道扬镳的话,现在却破碎的跪在地面上。
“我没事。”
江潮像是一个昏迷不醒即将去往阴曹地府不知多少层的病患,被突如其来的神医用一百八十多根银针扎满全身,忽的他就又能喘气了般,被这一句话给惊醒。
他能言善道滔滔不绝的能力此时却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哑巴,还是个心里蛮横无礼不招人喜欢的哑巴。
江潮压抑在内心的欲望在翻滚沸腾,惊雷在苍青色的天边炸开,轰隆隆的给他来了个洗礼。
江潮走到谢寒玉身边,指尖攀上他的眉眼,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便清楚这人长的合自己的胃口。
眼尾上翘,泛着勾人的意味,那双琉璃状的眸子似动非动,脉脉含情,却因着一身清冷不近人情的气韵常被人忽视那与生俱来的好相貌。
冷白的肌肤只消用指尖轻轻滑过便能立刻泛出血色,他曾在谢寒玉睡着的时候,细细的看过那动人魂魄的面容,江潮不受控制般的摸上那细长的脖颈,指尖像触了火般陡然收回。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一整夜没合眼。
谢寒玉睡着的时候很安分,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少了白日的冷峻而显出一丝年少的稚嫩。
江潮的手不经意的拨弄着谢寒玉颈间的发丝,白色里衣散乱的穿在身上。
他突然心血来潮,手指戳了一下谢寒玉的脸,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让江潮心潮涌动。
谢寒玉突然半睁开眸子,声音中带着一丝隐忍和嘶哑,“好摸吗?”
第16章 桃花面(四)
江潮心跳都停了几分,指尖还停留在谢寒玉的面上,眼尾泛红,带着困倦和睡意,谢寒玉本就睡的不沉,江潮在他旁边动来动去自然是能感受到的。
只是这一阵子睡意上来,谢寒玉便忍不住带着抱怨道,“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我,我,我我,我这不就要睡了吗?只是你头发总是缠着我,我,我动一下。”
江潮磕磕绊绊道,一下子便缩回了手指,规矩的躺在一旁,“你睡,你睡——”
他目光落在谢寒玉再次睡去的面容上,已经悄然闭上了嘴,心道,被褥也不盖好。
他拉着一个被角,轻放在谢寒玉身上,却不小心扯到谢寒玉的里衣,露出他瘦削的肩膀。
那里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在谢寒玉的右侧肩膀上,霜重露浓,月光照在庭院中那棵被江潮睡过的梨花树上,又爬上窗口。
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屋内,江潮将那冷白的肌肤和鲜红的小痣瞧个一清二楚。
江潮强迫自己闭上眼,心跳快的不像话,热的他只随意拉过旁边的外衣,忽扇忽扇的。
从记忆里脱离出来,被那句“我没事”强行唤醒神智的江潮,蹲下身子,一手揽住谢寒玉的腰,一手在谢寒玉的脖颈处摩挲。
瘦白的颈部格外脆弱,勾着人怜香惜玉,江潮看着他苍白的脸,手腕用力将人横抱起来,“疼吗?”
谢寒玉猛得身子腾空,僵了一下,只能抱住江潮的脖颈,他感受着一双有力而分明的手牢牢扣在自己腰间,摇了摇头,道,“不疼,我可以自己走。”
“腿上尽是陶瓷碎片,怎么走,你这腿不要了吗?”江潮面无表情,不忘把掉在一旁碎为两半的玉铃拾起来,藏在自己袖中,“一声不吭的跑出来,谢寒玉,你似乎很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