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霖,这些天为何没见阿枕?”
溪霖和溪枕是一对龙凤胎,比应忔小了一岁,只是5岁那年,应忔去怀仙门时,溪枕还追在他身后喊哥哥,十年过去了,他却没见到溪枕。
“他,跟个姑娘私奔了!”
溪霖打量着指甲上的红色蔻丹,“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不要开玩笑,阿枕他,难道是生我的气,不愿见我吗,”应忔语气诚恳,“当日事情紧急,我便直接去了,也没留下个音讯,是我不对。”
“他真的跑了,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溪霖悠悠的离开,去找她的未婚夫应恒去了,应忔留在原地,猛得剁了一下脚,才讪讪离去。
江潮该巧不巧的正和谢寒玉站在角落里研究明日安苗祭祀的物件,偏就听了个墙角。
“阿玉,你这个师弟看着呆呆的。”江潮余光抓到一片竹叶飘下来,伸出手接过来,放在唇边尝试吹了一下。
乌拉了几声,谢寒玉正想要开口,就见江潮冲他眨了眨眼睛,曲调变得欢快起来,谢寒玉紧绷的肩膀这才送下来,他握住的手指悄然松开,装作无事发生。
“我师父教的,我们师门所有人都被他教会了,但我学得是最好的。”江潮瞧着很是得意。
谢寒玉欲言又止,取了一块酥糖放在他手心,道,“这个好吃。”
江潮,“…………”
一直到晚上,江潮都没跟谢寒玉说过一句话,连着用晚膳时,也只是照旧给谢寒玉和自己夹菜,他小时候便是如此。
师父他们常笑话道,明朝生气就像个漏气的葫芦,表面看着鼓囔囔,其实内里早就漏气了。
应忔在江潮各种明示暗示和谢寒玉的无声纵容下,道,“师兄,院子里这几日忙,人多口杂,江公子和师兄就先住一起,房间我都已经唤人收拾好了。”
天色渐暗,风吹过田间的秧苗,却朝着不同方向晃动,偶有几句人声从间传来,可却看不到什么人影儿。
夏安是守夜的,随意裹了草席铺在地头,捞了床墨蓝色的褥子搭在身上就睡去了。
“真是喝酒喝多了,今夜都起几回了。”
他骂骂咧咧道,“这天,哪会有什么成了精的鸟雀儿黄鼠狼来啃秧苗,只叫老子在这儿守着,真是晦气。”
呼——
夏安双手正放在裤腰上系带子,却听身后串来一声“咚,”他的草席差一点儿被吹跑,田间的秧苗已歪歪扭扭的倒了一大片。
他揉了揉眼睛,结果却见那些秧苗已经又直立起来,“奇了怪了,我眼花了?”
夏安猛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晃荡了好几下,他又见有水滴下来,“夜深露重,寒气是正常的。”
夏安说服自己,便又睡去了,只是今夜秧田里的动静格外大,他也一直睡不安稳,直到晨间日光出来,照在上面,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了一大群人乌泱泱的走过来,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回去了。
“夏安,”应恒早早的便过来,“安苗祭祀,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打点着。”
院子里已经冒起炊烟,厨房里尽数站着一群妇女,头发高高挽起,新麦面早已整齐的摆在案板旁。
应忔正忙着带人捣菜,青瓜,野苏麻,君踏菜,野笋,水芹菜,一捆捆的早已经摆在那里,一时间捣菜声此起彼伏。
江潮饶有兴致的蹲在那里,抽出来几根水芹菜,找了个石杵,把谢寒玉拉到他身旁,“阿玉,你要不要试试?”
谢寒玉指尖动了一下,最终被迫接过了江潮递过来的石杵,开始捣捣捣。
谢寒玉正专注弄着,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抬眸看去,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子,正卷着草席走过来,头发凌乱还沾了些茅草。
“夏安,昨晚上秧田里状况咋样?”
远处正靠在厨房门上扇着风的妇女瞥见他,便问道,“瞧你这一身弄的,赶紧回去换了洗洗。”
“还成,”夏安吆喝了一嗓子,伸手拨掉头上的杂草,“就是风大了些,林婶儿,你见我娘没?”
“刚还在这揉面呢,一眨眼就不见了。”女人环顾四周,道,“你快回去吧,这一身脏的。”
“行。”夏安从谢寒玉右边走过,瞅了几眼,见不认识便只是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身上有恶灵的气息。”
谢寒玉指尖动了一下,在他身上放了一股灵力,可用来驱邪避祸,他给应忔传了个信息,唤他过来。
江潮见他这般,便从谢寒玉手里把石杵接过来。
他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两条长腿搭在一起,玉色的衣摆垂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暗灰色的石杵,有一缕碎发散下来又被他弄到耳后,睫毛垂下映着一双幽深而专注的眼眸,动作中带着潇洒。
他的眼眸其实带着些凌厉,眼尾上扬,上位者的气场一览无遗,冷白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的漠然,但唇角处常噙着一抹笑,便缓和了他面中的冷意,而带上些少年的鲜活。
应忔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番画面,谢寒玉正站在江潮身旁,眸光低垂,格外温柔。
应忔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寒玉,这样的目光让他有些熟悉,只是这种情感放在谢寒玉身上却很不合适。
他觉得不好,却又觉得师兄或许只是第一次交朋友,还没意识到边界,过段时间或许就好了。
“师兄,你找我?”
应忔规矩的喊了声,又意味不明的看向江潮,“江公子也在。”
江潮不经意的抬头,看着他怪异的表情,觉得好笑,“我,要避让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