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珠,”谢寒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疑惑,“应该不是应忔的东西,他在怀仙门一直不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玉?”
“啊?”谢寒玉疑惑转头,看着江潮嘴角的笑,问,“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玩,我小时候有一紫檀木盒的琉璃珠,经常弄丢,后来只剩下一个,师兄为了这事儿,罚我一顿不许吃饭,因为这是他攒了好久的灵石才换来的。”
江潮把那颗琉璃珠又放回谢寒玉的手中,“等以后找到了,都给你。”
谢寒玉有一瞬间的发愣。
他自小就被带到怀仙门,玉溪真人虽然对他非常疼爱,可毕竟两人之间年龄差距太大,他想不到这些玩意儿。而谢寒玉又是大弟子,自然也没有师兄师姐带着他下山玩儿。
小时候的谢寒玉除了练剑,便是待在藏书阁的顶楼。
那里有一方他自己的书案,玉溪真人特意为他在那里开了一扇窗,推开便是层峦叠嶂。
纸鹤常在云端翱翔时不时飞过来给他叼来几颗野果子,青涩发酸,偶尔能吃到一个通红的山楂,只要忍过那股酸涩劲儿,就能尝出来一点点的甜意。
他甚至不知道琉璃珠要怎么玩儿,那双清冷惯了的眼眸闪过一抹渴望,又很快被掩了过去。
“琉璃珠一般都入手温润,可这颗却异常寒凉,或许是沾染了阴气的缘故。”
江潮解释道,“我倒是觉得你那个师弟说的可能是真的,如果他看到的是这颗珠子的主人呢。若是这主人死了,执念未退,便能让自己想念之人看见魂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其他人都说没有这个人,就奇怪了。阿玉,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陈叔和应恒应该也不会撒谎,而且这么多人全部都没有破绽,也很难做到。”
江潮补充道,外面呼啸的风停了下来,窗子正卡在半开的状态不动了,一个模糊的白影躲在窗子后面。
江潮突然走过去,握住谢寒玉的手,在他掌心划动。
谢寒玉忍着手心的痒意,轻微的点点头,“应忔刚来怀仙门时,常叫嚷着家中有人在等他,我本以为是应恒,现在想来应该是另有他人,或许便是这琉璃珠的主人。”
“若是确有一小孩,这么多年其他人全不知情,现在又消失了,世间这样的事情,我只听过一例,”江潮没有松开手,只是掌中动作停了下来,他盯着谢寒玉白皙的手指,又道。
“之前我师父带着我们几个人外出,后来遇到一户人家,那家小孩天生魂魄不稳,失了两魂,常人便看不见他,只以为是生了一滩血水。可那家宅中常无端响起孩童的哭声,有仆人端着饭菜从槐树下经过,树枝突然掉下来,又停在半空中,这样的事情此起彼伏,后来我师父过去,才发现是一个孩子,那孩子一天天长大,只是别人都看不见。”
窗子又开始吱咛吱咛的响动,谢寒玉收回灵力,道,“先天魂魄不稳,我在怀仙门藏书阁见过解法。”
我师父后来把法子写下来——
江潮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也没接谢寒玉的话,只是突然看起来有些难过,握住谢寒玉的手也松开了,有一下没一下的随意摆动着。
“沧海桑田,故人早已逝,阿玉,你说凡人这一生,虽然短暂却能获得极致的情爱,反观那些神仙,瑶台银阙十二层,真的快乐吗?”
江潮叹了一口气,靠在墙面,“我想回去,但是回不去了。”
谢寒玉从来没有问过江潮从哪里来的,百重泉这个地方是上古仙人的居所,之前他传信问过玉溪真人,却一直没得到师父的回信。
不过,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什么影响呢?
谢寒玉只知道,面前的人是江潮,他会唤自己阿玉,就够了。
“若是以后飞升,我也把你弄上去。”
谢寒玉认真道,“然后我们可以再下去,找应忔和山行,把他们都弄上去。”
“好啊,”江潮忍不住发笑,“我就等着阿玉飞升的那一日,阿玉,我们要不去寻一下溪霖,你那个师弟看着快要疯掉了。”
“今日成亲,应家马上要去接亲,去喊他?”谢寒玉将那颗琉璃珠装进急物袋,右手下意识的抚上腰间的玉铃,空荡荡的一片让他反应过来,自那次在浣花溪,玉铃掉落在地,清脆的一声,必然是碎了。
之后他又去寻过,却没找到。
“我想回怀仙门几日,”谢寒玉看向江潮,“我的铃铛不见了。”
丑时末,鸡鸣声便已响起,却山行还睡的迷迷糊糊,便听到一阵衣衫摩挲的声音,这简直要人命了,比他在怀仙门起来练剑还要早。
一件冰凉的外衫忽然丢在他脸上,却山行一把抓起衣裳丢在地上,“滚啊!”
喊完周围一阵静默,他才意识到自己昨晚上被寒玉师兄要求着照看应忔,后来便干脆直接住在这里了,所以,他,现在到底在哪?
又是谁扰了他的休息?
却山行睁开眼,入目便是应忔冷漠无情的眼眸,他心惊胆战的往被子下面缩,“应,应师兄,你,你起这么早啊!”
“跟我去接溪霖。”
应忔动动手指,原本掉落在地上的衣裳便又盖在了却山行脸上,“穿上,我们现在就走。”
“师兄,你真的没有开玩笑吗?”却山行小心的把眼睛从衣裳里面露出来,“这么早,天还没亮呢,寒玉师兄还没起来,去这么早,抢亲啊!”
应忔盯着他看了几秒,“我绝对见到溪霖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