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寒玉走出来,看到江潮拽着那人的衣袖,面色激动,他能听的清楚两人之间的言语。
“天青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江潮,明朝,你还记得吗?”江潮眼角泛红,微微有润湿的感觉。
“公子认错人了,小生名唤椿龄,是这戏班子里的人,不是公子的师兄。”他眼眸垂下,整个人没了台上的张扬与骄矜,看上去很是安分守己的站在那儿。
“而且我今年十四,公子看着少说也有十七了吧,既是公子的师兄,又怎么会像我这般年幼呢?”椿龄声音细软,他抬起脸,嘴唇微微勾起,“公子若是喜欢这出戏,不妨给我多打赏些银子就是了,也不必寻这么多借口来搭讪,我自会奉陪。”
“你当真不是天青师兄?”
江潮想要伸手去碰他的眉骨,却被人一把甩开,“我不知道你口中的天青师兄是谁,我已经说了,我叫椿龄,自小就在这戏班里面长大,没见过什么人,好了,戏唱完了,我也该走了,有缘再见,希望公子多多保重,潇洒自在无牵无挂。”
椿龄看到走过来的谢寒玉,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又恢复正常道,“这人是你朋友吧,可能是认错人了,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安慰一下他吧!”
江潮猛得转身,背影就更像了,他的走路姿势和于天青一模一样,右脚总是喜欢做些小动作,一刻也停不下来,可于天青要比这人高,而且天青师兄那么疼他,怎么可能不与自己相认?
天青师兄那天倒在血泊里被雪覆盖,江潮看的一清二楚,可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同样的喜欢唱戏,花枝招展的装扮,走路时的跳动,都太像了。
这七百年如水过无痕,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江潮抬眸,眼神里尽是落寞,像是走投无路的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紧紧的抱着谢寒玉,“阿玉,你是真的吗?还是我梦寐以求了许久的一场空?”
谢寒玉手扬在半空中,最终沉默的拍了拍江潮的肩膀,管他是谁呢?终究是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阿玉,他跟天青师兄长的好像,可他不是想,明明我看着天青师兄倒在地上,可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江潮声音中带着哽咽,“我,我以为这是一场梦,可醒来却发现他们都没了。”
“我,想不起来他们的声音了,阿玉,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好,”江潮今晚上喝的醉了,又加上情绪起伏,这会子酒劲儿上头,整个人身子发软,像是一只煮熟的虾米,烫的惊人。
“我,好想师兄,师姐,还有百重泉好多人。”
江潮整个人挂在谢寒玉身上,谢寒玉扶着他,感受着炽热的气息在他脖颈处跳跃。
江潮整个人乱动的厉害,唇角划过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谢寒玉愣在原地,好一会儿都不动弹,他呆住了。
江潮现在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做了什么压根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只顾着往谢寒玉身上蹭,“我,我好像特别喜欢一个人,一个非常好看的人,师兄,你知道吗?”
“他特别好,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我很久都没有见到你们了,那个地方好黑,空无一人,我都不会说话了……”
江潮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谢寒玉身上,醉酒的他似乎比以往更黏人,无意触碰到谢寒玉脖颈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阿玉——”
“阿玉——”
谢寒玉看着周围拥挤的人潮,把人拉到墙角,只有一缕月光照进来,勉勉强强能看清楚人影,江潮飘飞的衣角与谢寒玉的衣角交叠在一起,纠缠不清。
谢寒玉看着他迷蒙的眼神,一把按住了他乱动的手,江潮整个人靠在墙上,那根胭脂色的发带缠在他脖间,眼尾泛红,还挂着几滴似掉未掉的泪。
谢寒玉的心砰砰跳的厉害,明明自己今晚上没怎么喝酒,可他还是觉得跟醉了没什么两样,刚才的困意一扫而光,反而是江潮身上的酒味把他给拢起来,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那种。
可这酒味中还夹着一股江潮贯有的气味,引诱着自己去沉沦。
谢寒玉手紧紧按住江潮,看着他那双微微愣住的眼睛,另一只手垫在江潮脑后,向下按,便直接吻上去。
第39章 戏分茶(四)
好像一切都无师自通般, 谢寒玉前十七年的不韵世事,清心寡欲,一切的规矩准绳都通通在这一刻破了。
不就是一场劫吗?难不成还能要死要活的吗?
谢寒玉之前经常这样想, 可现在他被牢牢困在这个名为江潮的牢笼里面, 食色性也,原来他谢寒玉也有这一天。
江潮的唇很软, 跟他这个人不搭,谢寒玉想着,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 人潮也渐渐散去, 这世间似乎只剩下他和一个喝醉酒意识不清的江潮。
谢寒玉的脚动了一下, 没站稳, 身子向下跌, 手自然也松开了, 就被江潮眼疾手快的揽住了腰。
谢寒玉的脖颈贴着江潮的唇,一只手稍微用力, 感受着那里的动作, 嘴角微微勾起。
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谢寒玉重新拉去江潮, 街道上只余下几个小摊儿还在继续坚持着, 他便随意寻了个离在仙居近的馄饨摊,白天来的时候谢寒玉就在这里见过他。
“两位客官,来点什么?”
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老头儿正站在锅边, 一个个皮薄馅大的馄饨在深夜看着很是诱人, 谢寒玉道,“我,朋友喝醉了, 来三碗馄饨醒醒酒,免得难受,多加些汤,其中一份多加辣。”
“公子真是好人啊,”老头儿往锅里下馄饨,“这么晚了,公子是去看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