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去殉情。”喻逍漓脱口而出道。
蒲忻澜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出息。”
“再不济……”喻逍漓瓮声瓮气地道,“我把灵根分你一半。”
蒲忻澜没好气地道:“你以为你的灵根是烧饼吗还分我一半?”
“我不管,这世间禁术那么多,总有一种能留得住你,任何代价我都无所谓。”喻逍漓理不直气也壮地道。
蒲忻澜实在没办法跟他好好沟通了,他兀自缓了好一会气,才把那股无名火压了下去,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所以你不能不要我,阿素哥哥。”喻逍漓的声音弱了下去,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安和乞求。
“你真是白长这么多岁。”蒲忻澜心力交瘁地道,“三岁孩子都没你会撒娇。”
喻逍漓又不说话了,他知道蒲忻澜最是吃软不吃硬。
蒲忻澜看着寂寥萧条的山林,这里曾经是荒山野岭,如今成了一片坟地,埋葬着许多人的念想,也不能算荒凉了吧。
“哥哥……”
蒲忻澜不知道怀里的家伙怎么突然这么腻歪,但还是应了声:“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穿这身衣服了。”喻逍漓抬起了头,哭过后的眼眶虽然泛着红,湿润的眼眸却格外的明亮。
蒲忻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玄纁婚服,他一边摸着自己湿漉漉的颈窝,一边道:“我不穿这身衣服穿什么?这深山野林的你让我光着?”
“我没有……”喻逍漓气结,他看着蒲忻澜道,“你可以穿我的。”
“我穿你的,然后你光着?”蒲忻澜佯作思考道,“唔……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太体面。”
“师兄。”喻逍漓从蒲忻澜的怀里坐了起来,目光幽怨地瞧着他,“我不想让你穿这身衣服。”
蒲忻澜眼神柔和地看了喻逍漓好一会,随后抬手捧起了喻逍漓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一触即分:“那我们把衣服还给他好不好?”
喻逍漓眼眶发热,他没让充盈了眼眶的眼泪再掉下来,点了点头道:“好。”
“乖乖,”蒲忻澜看着那虽然没漫出眼眶的泪水,指节抹过他的下眼睑还是带出来一点晶莹的泪珠,缠绕在他的指尖,“你真是个泪做的人儿。”
被蒲忻澜这么说,喻逍漓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他不厌其烦地再次蹭进蒲忻澜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蒲忻澜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可奈何,又不忍心把他推开,并且意识到一个问题,他道:“你觉得在这个地方抱来抱去合适吗,喻小年?”
喻逍漓赖了好半晌才起身,他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开口道:“我在偷偷给你疗伤。”
蒲忻澜叹了口气,道:“我感觉到了,回去吧,你也需要疗伤。”
“回……仙山吗?”喻逍漓期期艾艾地问。
蒲忻澜笑了笑道:“那不然回哪去?你说?年年带我去哪我就去哪,好不好?”
喻逍漓拉起蒲忻澜的手,小心翼翼地道:“我们先回地谷。”
蒲忻澜点头道:“好。”
喻逍漓握紧了他的手道:“我会修复你我之间的禁术。”
蒲忻澜顿了顿,应道:“好。”
“你就再也离不开我了。”
“好。”
“我不要和你分开。”
“好。”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好。”
“我还想……”
蒲忻澜看着喻逍漓,弯起了眉眼道:“都好。”
喻逍漓倾下身,这一次他把蒲忻澜揽进了怀里。
“哥,你总是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放手。”喻逍漓沉声道,“我就是放不过。”
蒲忻澜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许再瞒着我了。我真的会生气。”
“我再也不敢了。”喻逍漓小声道,“哥,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我不恨你的,我爱你。”
听了喻逍漓的话,蒲忻澜的心跟着一颤,他抓紧了喻逍漓的衣襟,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在这里待了两天,我知道你会来找我,所以我就等着你。”蒲忻澜的声音里染上了浓浓的倦意,“这里很冷,我还很困,我想睡觉,但是我不想在这里睡了。”
喻逍漓听着心都揪了起来,他道:“我带你回家。”
蒲忻澜闭上了眼睛:“嗯。”
喻逍漓把蒲忻澜横抱了起来,蒲忻澜没有说什么,他又累又困,靠着喻逍漓的肩头很快就睡着了。
喻逍漓将蒲忻澜带回仙山去了地谷,这里是离蒲忻澜灵根最近的地方。灵根或多或少的感应可以让他残损的身体有所缓和,加之喻逍漓用禁术加在他心口的禁制,便能护住他的心脉保全他的性命。
因此,蒲忻澜不可以长时间离开仙山,这也是这些年他很少下山总是犯困的原因,他的身体很虚弱,却又不是体弱多病的样子,只是精神恹恹地睡不醒,因而旁人总是对他诸多误解,但这些他都不在意。
修竹峰本就渺无人烟,闲言碎语其实也晃不到他的耳朵里去,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在这座空山头,不仅是守着修竹峰下的大阵,也是在守着喻逍漓。
蒲忻澜不知道是不是剥走了灵根也剥走了他的脑子,在他一睡不醒睡来睡去的日子里,他总是很迟钝,以至于他糊里糊涂睡了四百年,也心盲了四百年。
一个心盲,一个口拙,也无怪乎生出了如此多的事端。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蒲忻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一觉他睡得很好,没有做梦也没有感觉到冷,醒来后身体的异样也都消失不见了,除了那一丝仍然流转在他灵脉间的灵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