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让人出乎意料,”喻逍漓顺着他的话道,“那你这鱼到底成没成精?”
蒲忻澜光明正大地将师弟的酒据为己有,一口闷了,而后他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绕过屏风,仰面倒在了竹床上,这就使他本就随意套在身上的衣袍敞开了一大片。
但床上的人若无所觉,甩掉脚上的鞋往床里边扭了两下,旁若无人地四仰八叉就睡下了。
喻逍漓跟在蒲忻澜的身后,见到这一幕脚步一顿,条件反射地背过了身,只听蒲忻澜像是翻了个身,呓语似的道:“成精就不能吃了……”
喻逍漓暗自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走到了床边,他看着竹床上毫无形象可言的修竹君,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这个师兄,哪哪都好,就是这过于随便的性子时常让人既无奈又拿他没办法。
喻逍漓仔仔细细地替他把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又为他盖上薄被,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床上的人抓住了手。
喻逍漓只觉心脏在胸腔重重砸了一下,呼吸都跟着颤了颤:“师兄?”
蒲忻澜眯着眼睛看他,动了动唇,似乎说了句什么。
喻逍漓没听清,他俯下身凑近了点,问道:“你说什么师兄?”
“我说……”蒲忻澜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随后懒懒地闭上了眼睛,“小王八蛋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喻逍漓:“……”
他怎么说也是一峰之长老,这么被人又是拍头又是叫“小王八蛋”的当真是有辱斯文,但谁让这人是他的好师兄呢,他对谁有意见也不可能对师兄有意见,更何况他以前也没少被蒲忻澜骂,对于这样的亲切问候,喻逍漓向来都是坦然接受的。
喻逍漓的眼神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柔和来,他把蒲忻澜的搭在外面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替他掖好了被角才离开,走的时候听话地轻轻掩上了门扉。
翌日,蒲忻澜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他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无与伦比的大懒腰,趿着整齐摆在床前的鞋子去了外间,发现桌上的狼藉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
“真勤快。”蒲忻澜提起茶壶倒了杯水,眸光瞥向了压在茶壶下的字条。
蒲忻澜一边喝了口水润喉,一边拿起了字条念道:“师,兄,玉,几。”
蒲忻澜:“……”
这孩子看着闷不吭声的怎么这么事儿啊。蒲忻澜腹诽道,上辈子事儿精转的世吧。
蒲忻澜又喝了两口水,感到腹中空空,急需食物填充,他放下杯子洗漱了一番转去灶房,正准备做些吃的,却瞧见火炉上煨着一个瓦罐,闻着味道似乎是肉汤。
火炉四周还围了一个法印,专用于控制火候。
“唔……”蒲忻澜走上前去,舀了一勺尝了尝,味道出奇的好,他砸吧了一下嘴道,“讲究人。”
蒲忻澜解了法印,将瓦罐整个端了出去,直接对着瓦罐就吃了起来。
修竹峰林深水幽,寂寥清寂,漫山遍野就蒲忻澜一个人,飞禽走兽都很少,只偶尔有练习御剑飞行的仙山弟子会从峰顶飞过,此外修竹峰再无人烟,空旷的有些荒凉。
蒲忻澜每日除了睡觉,最大的乐趣就是卧在峰顶崖边的一棵长青古松上看小弟子们修炼——崖边的视野很开阔,除了可以近距离观摩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御剑飞行,还可以看到仙山山涧的修炼场。
今日蒲忻澜便抱着盛着肉汤的瓦罐坐到了长青古松的枝桠上,打算边吃边看,怎料瓦罐的底都被他刮干净了他也没有看见一个人路过,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是拜师大典,所有人都在雁荡峰掌门殿,按理说他作为八峰长老之一不管收不收徒都应该在场,但现在这个时辰拜师礼早就结束了,也没有个人来请他出席,大约是都把他给忘了。
蒲忻澜意料之中地松了口气,这种“母慈子孝”的场合他才不乐意去,还不如去挖地瓜呢。
哦,对了!他还要去给他的好师弟挖地瓜呢!
这么想着蒲忻澜又来了兴致,他跳下枝桠,奔着瓜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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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噗有话说:没话说,睡觉。
第4章 烤地瓜
蒲忻澜去玉灵峰送地瓜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起因是那日蒲忻澜挖完地瓜后又困了,转头就回去睡了,一个大觉过后就把这件事连同好师弟的玉几忘的一干二净。
随后在几天后的这一天,喻逍漓一道传音符直接打到了蒲忻澜的床头,委婉地提醒师兄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对此蒲忻澜表示:你都这么冒昧了你还委婉个什么劲?!
蒲忻澜扛着一麻袋地瓜走传送阵来到了玉灵峰,看到喻逍漓的四弟子在灵坛上练剑,他站在远处瞧了一会儿,待到那名弟子注意到他停了下来,这才笑眯眯地走上前去,问道:“苋儿,你师尊呢?”
小弟子丛苋对着蒲忻澜行了一礼,道:“师伯,师尊在后山教小师弟修炼心法。”
蒲忻澜道:“你说狗蛋啊?”
“啊?”丛苋微微一愣,“什么狗蛋?”
“哈哈哈没什么,”蒲忻澜笑了笑,从麻袋里挑了两个大地瓜扔给了丛苋,“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谢谢师伯,”丛苋接住地瓜搂在了怀里,闻言看向蒲忻澜道,“有吗?”
“有啊,”蒲忻澜重新把麻袋扛在肩头,伸出手掌来回比了比,“不止长高了,还长水灵了。”
丛苋时年十一岁,是一个模样清怜的小姑娘,刚上山那会儿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在人间吃了多少苦,面黄肌瘦到都看不出是个女孩,这几年在玉灵峰慢慢养了回来,脸上好歹是长点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