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个常年演戏的老艺人,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将“传神”二字都刻进了骨子里。
只是那股灵动劲儿倒像是刚出道没多久的人,热情尚在,皆是锋芒。
不管怎么说,她们爱了。
这是新发现的宝藏。
各方媒体也嗅到了八卦新闻的气味。
不管网上怎么评价时默对于前影后只是失败的模仿,对于媒体人来讲,炸裂的演技骗不了人。
他们开始写稿,猜测时默=时脉,用各种离奇的假设去论证时默隐藏身份的原因。
未婚生子带球跑说。
收了粉丝贵重礼物说。
和高层虐恋你追我我追不到你说。
和梁芝雪假戏真做说。
全部围绕着前影后的感情生活,仔细一想,倒是有几分道理,都快被猜中了。
然而,什么小时脉都是翟心故弄玄虚签人搞得老一套。
时默是翟纯手下签的新艺人,而翟纯这个样貌平平却古灵精怪的女人最喜欢搞声东击西的一套。
她早已料到媒体会强脱时默的小马甲,却未曾想开始地这么早,这才放了三集,别说马甲,时默的骨头都快被人拆了。
翟纯紧急传唤时默,让她演得再逊色些。
最好在接下来的剧集里频频NG出差错,制造一种反差。
翟纯把玩着办公桌上的黄金地球仪,食指点在六边形的版图上来回拨弄。
她抬起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时默,压着脾气给她权衡利弊:“现在才一部剧开头,你重新回圈不到半年,时机完全不成熟。照我说的做,这样没有人在那里乱猜,真的掉马时就能形成更强烈的反差和更为持久的发酵。”
翟纯有她的考量,可她也总有想岔的时候。
时默觉得现在在捂马甲,隔那么久曝光,怕是要捂臭了。
她走上前,定住了那个晃她眼睛的地球仪,说:“合同里只说不自曝,可没有写明以不同的人设或人格去装疯卖傻。”
更何况,翟纯并非一开始跟她这样强调。
随着《鸷鸟》的开播,沈心慈的角色已经定型,只有往上演出灵魂的可能性,而高开低走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如果她按照翟纯说的胡演,非但败坏高照导演的口碑,还会扫了观众和原著粉的兴,文二刀对反派角色的爱(shao)惜(nan)之心也会受到伤害。
遭到时默否定,翟纯的眼神流露出不耐:“合同在我手里,你就在我手里。你退圈有段时间,演技下降了不也正常,别有偶像包袱。”
利字当头,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不触及法律底线的事,她翟纯就觉得是好法子,更何况现在半点没违法,最多败些路人缘罢了。
她看时默那副不打算配合的模样,漂亮的脸上没有写“花瓶”二字,反倒写满了“真拿你没办法,可是我觉得不行”。
倒显得她这个做老板的是个无理取闹的“妹妹”。
翟纯的手指重重地扣了两下桌子:“当初公司最低短期合同是三年,你说两年我也答应了。你签了两年,我就雪藏你两年。当演员的,或者做女人的,能有多少个黄金的两年?”
两年后再没人签她,她不可就得乖乖回她手心里?
翟心要想和翟成鸿对抗,正需要时默这样纯天然脸蛋又会演戏的,时默走了,她不会垮掉,但至少这段时间会很难办。
年龄能扎每个女人的心,激发她们心底最深的焦虑。
翟纯以为她说完,时默就会妥协。
时默慢慢地抬眼,仔仔细细地看向翟纯。
她左侧的眉毛轻微上挑,右眼稍稍眯起。
眼神沧桑而淡然,像寂静的海面,包容下那微不足道的小风小浪。
翟纯话到嘴边,看时默变换的表情,被震得耳膜巨震,手里的笔掉在了桌上。
她差点就站起来,和对方说一句:“爸爸我错了!”
时默的这个表情,像极了翟纯的父亲翟广源。
翟广源专心看人的时候,眉眼也是这般,时默模仿得分毫不差,毫不做作,让人能相信这是她看人时的样子。
但在翟纯这里,时默露出这样的神色是头一回。
遭到作弄的翟纯微愠,时默这幅态度摆明了是要和她对着干。
翟纯反手将地球仪摆件投掷了过去,沉重的小金球侧着时默的脸砸到墙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
时默的侧刘海被风带起,一缕卷进了地球仪的转轴中,被带了下来,明明该很疼。
可她眼睛也没眨一下,好脾气地笑:“老板,解气了吗?”
“你怎么不躲??”
“跟你演苦肉计呢,吃吗。”
“不吃,我钢管直!”
翟纯那点遭受到嘲讽的恼怒被时默这宛如贴心心机下属般的做派抚平了。
都说时脉此人在《东风》之前常年走温情套路,被人说一身起舞时的傲骨任岁月消磨,沦为了资本的玩物。
可翟纯却觉得,他们误会了。
这哪里是玩具,是狐狸成了精,出来为祸人间了,还想勾引她这个直女。
做她上司不到半年,时默将她的顺毛倒毛通通撸了一遍,还将她的弱点交到她手里。
即便翟纯是重利的奸商,意图玩弄人心和娱乐圈的流量,也下不了手,将时默真的砭入翟心的“冷宫”。
真正喜爱狐狸的人,可不会去掉它们锋利的爪牙,囚于铁笼中观赏。
翟纯认为,那样容易心理抑郁,掉毛变丑。
——丑了的时默是无法替她赚到更多钱的。
“你真是……”翟纯摔了东西,自知理亏,给了时默台阶下,“对衣食父母这个态度!时大牌,我可真雪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