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帝的健康不爱找太医院的神医们, 向来都由孰湖全权负责, 时而有些小病小痛,孰湖都知道,那是倾心为三界操劳才积攒得来的。
陛下应当是除了霁月外, 孰湖最为真心相待的人。但这个她最为真心相待之人, 后来也逐渐疏远自己。一开始孰湖并没有多想,与天神帝见面的机会日渐减少后, 她才发觉天神帝似乎有意避开自己了。
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与霁月在一起?又因为霁月与雷电府关系密切吗?
孰湖一时没想明白,但也从未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做好手头的事, 该去药庐就去药庐,该去值守就去值守, 不过是回归纯粹的本职了,倒也没什么不好。
孰湖的心绪还是有些复杂的,但更多的还是安慰自己莫想太多。
直到今天,她从药庐出来后,从凌霄后殿越过,听到了天神帝竟与身边神官询问阿司......
“你说他问我是不是死了?还问有没有处理干净?”
穆白瞪大眼睛,重复了一遍孰湖刚才说的话。
孰湖深深吸了一口气,“是,所以我即刻赶回宫里,来提醒你。”
穆白给阎雨泽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后又看向孰湖,“孰湖姐,你辛苦了,先坐下歇歇。”
孰湖没敢坐,“他既真的追至太乙宫门了,说明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你不能再待在这儿,快找处地方躲起来才是!”
听她如此着急,阎雨泽也坐不安稳了,“孰湖姐姐,他是还说了什么?如果他认为阿司已死,按常理不该还会做多追究,阿司住在太乙宫养身体应该并没有危险才对。”
孰湖点点头,“是,阿司在天庭行走时都戴了面具,本不该被认出才对。只是......多年前我曾有次随同陛下前去月下老人处问缘,那时太小不懂事,现在想想,该是因为陛下问的是太子与雨泽小姐的红线,但雨泽小姐却牵出了阿司......”
“这......”
“人死线断,所以,他若是真信了情报还好,可如果哪日又心血来潮前去问缘,恐怕就会发觉阿司仍存于世。”
听完孰湖的话,穆白心口砰砰直跳,原来她竟然是这样被天神帝找到踪迹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抓住了阎雨泽摆在桌上的手,“那,那姐姐和哥哥岂不是也有危险?”她抬头询问孰湖,“月老的红线能牵出兄弟姐妹吗?”
孰湖一时没明白她为什么说羲阳和霁月也有危险,她摇摇头,“月老只牵姻缘线,顶多明示父母家世,自然不会有兄弟姐妹。”
“怪不得......”阎雨泽捏紧了拳,“怪不得阿司第一世便受了害......”
怪不得阿司八十一世不得善终,竟然是因为沈嘉佑爱慕自己,却牵连了阿司的缘故。
阎雨泽的手指紧紧抠在肉末面的碗边,指尖透白。这件事细究起来其实她也是受害者,只是毕竟与她有关,她心里难逃自责,又浑身涌出止不住的无力感。
若是......若是她从来未与沈嘉佑遇上,那她和阿司怎会在第一世就被迫分离?两千五百年,她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像有把刀子在心口划过那样疼痛。
如果他们都没有因为那个突降的神谕下凡,她就能在天庭长大,或许哪日便有机会与来上任的阿司见面......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立刻冲去相府把想出这等馊主意的金秋挫骨扬灰!可要是没在人间与阿司相遇,她们还会有机会在一起吗?
她想着孰湖所说的红线,咬紧了唇瓣。要让阿司受八十一世的苦难,她宁愿与阿司并无姻缘,只要阿司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她就知足了。
阎雨泽觉得神印纹隐隐作疼,她伸手捏着眉间,用蛮力让疼痛缓解。
穆白见她对自己下手野蛮,赶忙把她手扯了下来,捏在手心里困住,嘴上不好听,心里却是疼惜,“你犯什么糊涂?是不是又开始怪自己了?”
“雨泽小姐,缘分如此,天命难改,你千万不要责怪自己。”孰湖叹出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穆白,“阿司,你刚才所说的霁月她们也会有危险,是什么意思?”
穆白知道孰湖和阎雨泽一样,自小受了天神帝不少恩惠,心里的天平一开始就是歪的。但经过这次孰湖亲耳听闻天神帝的歹心,她应该也有心理准备了。她抿了抿唇,把太乙真人所说的关于三兄妹的身世又如实地讲述了一遍。
孰湖有亲眼所见在前,听到这事后已经不意外天神帝会下此毒手,只是她听罢也开始担心起霁月和羲阳。
“月儿在哪儿?我去看看她。”她心慌慌未定,想要见见霁月才会安心。
“应该是和师父和哥哥一起,要不在隔壁院,要不在前殿呢。”
孰湖感激地点点头,“好,我顺道将此事告知真人。”
......
太乙真人这些年云游四方就是为了到处找能加固建筑的方法和材料,在他几千年的不断努力之下,这太乙宫不光是入口难寻,就算找到了也很难攻破进来,是以能够庇护他们许久。
穆白于是安了些心,醒了之后,又在太乙宫里过来两天安生日子。
羲阳霁月、以及孰湖和阎雨泽都暂时照常去值守,以免行动诡异,打草惊蛇。太乙真人担心天神帝那边总会警醒,太乙宫又做不全防护,所以第三天下午用了饭没多久,就进了别院,把穆白从阎雨泽的怀里给硬拖了出来。
“起来练功!”
穆白两腿一软,几乎贴在地上被她师父拖去了练功场。阎雨泽看她在地上磨着走,心疼得要命,紧跟在后面想拉她,奈何跟不上太乙真人的步伐,只好一路追到了练功场,等太乙真人松开手,才连忙扑过去抱起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