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雨泽腿长手长,身材纤细高挑,和这匹马的适配度是百分之百。
旋转木马开始动了,随着整个□□转动的时候,里面的每个马也都上上下下地移动,过一会还变换了方式,前后前后地动,效果逼真,有真在骑马的颠簸感。
穆白抱住了独角兽脖子上伸出来的杆子,扭头看着一板一眼坐在马上随之移动的阎雨泽。
她好像一点也不会享受旋转木马的乐趣,呆板得可爱。
“阎雨泽,你骑过真马么?”
阎雨泽沉吟半刻:“骑过的,很小的时候了。”
大概是不到十岁的样子,在丞相后府的练兵沙场上,她被阿司抱着共骑过一匹小马,那时候的她连马镫都够不着,却胆子大得抓掉了马的鬃毛,让它受惊而狂奔,要不是阿司一直紧紧抱着她,以及丞相府的护卫们及时相救,她早就被马蹄子踏死了。
“是她教我骑的。”
“她?我的前世么?”
“嗯。”阎雨泽点点头。
穆白有些惊讶:“我以为她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没想到还会骑术,有点意外。”
阎雨泽笑了笑:“她家是武将世家,不过父亲当了文官。虽为女儿身也不准她疏忽练习,大概是不想把家传武艺丢了吧。”
“原来是这样。那、那她有教你吗?”
“没有。她说......她说她会保护我。她说到做到了。”
阿司的保护,就是扛下了和亲的任务,一人乘着花轿远行沙漠,最后用一把匕首自我了结。
想到这里,阎雨泽脸色暗淡了许多。
穆白还记得梦里的阿司浑身是血,本来就红的嫁衣被血液染成了深色,喉咙也泛着腥甜,模样看着非常可怖,若是自杀,对自己下手可真够狠的。
她印象中自己当时使出了最大的劲儿一直伸着手,像是要抓阎雨泽,可阎雨泽却因为在哭喊没有注意到。
那手势像是要在最后摸一摸自己的爱人?
不对,她嘴里当时一直念念有词,好像对着阎雨泽说.......
小雨......我好痛.....
......阿司!
小雨......快跑......
“嘶!”
穆白突然太阳穴生疼,她不禁叫了出声,手松开了把手捏紧了额头两侧。
为什么会让她快跑?是怕丞相府的追兵来袭?可是阿司是要送去大漠和亲的义亲公主,就算是帝军也不能伤她以防影响两国关系。那是为什么......
“穆白?你怎么了?”
穆白狠狠甩了甩头,眼前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她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冷汗,扭头看去,阎雨泽正担忧地望着她。
“我、我没事。可能......可能是这个独角兽前前后后地动,让我有些晕了吧。”
“那我们不坐了,下去吧?”
“可是机器还没停。”
看她一脸苍白,阎雨泽眉头皱起:“没事的,你不舒服我们就走吧。”
“好,谢谢。”
阎雨泽先跨下马,又扶着穆白也下了马。
还好旋转木马并不是刺激项目,转动的速度非常缓慢,两人跨了两步就下来了,跟工作鬼员打了声招呼,对方没有阻拦,很贴心地开了闸门,还指路了临时诊疗室。
在花丛前的长椅上休息了会,穆□□神好了很多,阎雨泽倒是不急,买了杯温水递给她,陪着她坐在长椅上耐心地等着。
“我没事了,不好意思啊,都没让你完整地坐完木马。”
阎雨泽轻笑着安慰她:“不必放心上,我有机会再来便是。”
确实,这游乐园就是她家开的,她想什么时候来玩不行?包场都可以。
只不过跟她来的那个人,不会是自己了。
阎雨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面前的一个小摊子。
摊子师傅手掌着只大铁勺,从一个桶里舀了几下,舀出半勺融化的麦芽糖浆,再颠一颠,速度极快地在白色的板子上滑动。结束后收勺的动作也是简单利索,哐当一声勺子丢进糖桶里,再取了根木棍子放上去,拿起一个铲子压了压,使其与糖浆黏合,最后用铲子在板子上唰唰两下,举起了一只黄色的大蝴蝶,递给了旁边的小孩儿。
小孩儿开心地给了钱,拿着糖边舔边走远。
“这是糖画,用麦芽糖做的,很考验师傅的技巧。”
阎雨泽跟她介绍。
穆白一副你小瞧我不是的表情:“我们人间也有,不稀奇!”
“那要吃么?”
“要!”
答得倒是很痛快。
阎雨泽站起身走去摊子前,她在那儿看了半天,好像抉择不了,最后朝穆白招了招手:“你想吃什么图案?”
做糖画的师傅笑着看她:“姑娘,这没得选,转到哪个是哪个!”
他说着,指了指糖画板子旁边的一个罗盘,上面的刻度不是方向,而是不同的图案,有龙啊、凤啊、蝴蝶啊、小猪啊的动物图案,还有个终极大奖,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人物图,图案复杂精妙,平常用笔都十分难描摹了,更别说用勺子拿糖来画。
穆白走了过来,也听到了师傅的话,笑着用肩头顶了顶阎雨泽的肩膀:“你不是糖画都没吃过吧?”
被嘲笑了,阎雨泽当然不甘示弱:“她最喜欢吃糖画了,我怎么可能没吃过。”
“好吧,那你转吧,看看你的手气能吃哪个。嗯.....我看看呐。”
穆白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图案,视线从牛郎织女上划过时,心里掠过一阵熟悉感,她又巡了一圈:“你加油转这个吧,这龙看起来就很大,值!”
阎雨泽合起手掌,然后把指尖对着穆白:“她教我的,吹一口,手气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