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何向南报的是清大物理，他爸爸在清大教书，他成绩也好，尤其物理，没有意外的话，不会落榜。
梁安健报了公安大学，他从小喜欢跟在暖暖身后跑。
身体是他们家三兄弟中最好的，很少生病。
初中的时候，喜欢上金先生的武侠小说，看的废寝忘食，喜欢那种除暴安良的江湖侠气。
小说里有江湖，现实世界没有，所以，他选以后当公安，维护国家和百姓的安危，也是另一种除暴安良。
本来，他想考军校的，但是，他又怕自己成绩不行，落榜了。
思来想去，他最后报了公安大学。
许笛对暖暖报考志愿没有操心，军校那块，张朝阳比她明白。
从头到尾，都是他操心的。
许笛不操心，有人却很操心，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许梅家，她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瘦瘦高高的儿子。
十八岁了，成年了，翅膀硬了，主意也大了。
“茂业，为什么，为什么偷偷改了志愿？”
“妈，我只是想暂时离开这里，从这个环境中抽离出去。
我没有要去找李更生，我知道是谁养大了我，我不会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李茂业看着伤心不已的妈妈，自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来到京市的时候才几岁，本以为是回外婆家走亲戚，谁能想到，会被爸妈扔下，她们自己偷偷离开了。
这么多年，他听了太多的闲言碎语。
大舅妈说他和妹妹是拖油瓶，是她妈妈扔在娘家占便宜的。
家属院的邻居们也会议论纷纷，说她妈不负责任，不孝顺，把孩子扔给老人，自己偷偷跑掉了。
同龄的或者大一点的孩子，骂他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他那时候，每天盼着爸妈来接他离开，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那个茅草房。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他妈妈考上大学了，去找他爸了，没有带走他们。
他和妹妹依然留在外婆家，听着大舅妈，表妹，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
他听着，忍着，被欺负了也不会还手。
好不容易，他妈妈回来了，却带来了离婚的消息，他爸妈离婚了，他爸彻底抛弃他们了。
家属院的闲言碎语又变了，变成了他妈离婚的各种传言。
后来，他妈再婚了，闲话又变了。
总之，这么多年，他就是家属院闲话的提供者，从来没有被遗忘过。
他讨厌这里，讨厌这个家属院，想要逃离。
之所以选择沪市的大学，也是深思熟虑的。
他知道，高考是他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逃离的机会。
别人玩乐的时候，他努力看书，做题。别人看武侠剧的时候，他看新闻，了解时事政治。
沪市，是国际大都市，那里的发展的机会更多。
至于他妈担心的那些，根本是她瞎操心了。
李更生抛弃了他，他怎么会去找那个所谓的生父。
生而不养不去不生，那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茂业，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受了很多委屈。
妈妈也办法，当年不把你们扔给外公外婆，我没法复习考大学。
和你爸离婚，他放弃抚养权，我一个人养大你和妹妹，我没有信心。
再婚以后，你住在家里，也过的不开心。现在，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拦着了。”
许梅突然觉得很累，这么多年，她好像一步错步步错，总是走在错误的路上。
茂业性子沉闷，有事都憋在心里，最后给她憋了个大招。
自己偷偷改了志愿，报了沪市的大学。
凤英呢，对她也是满肚子怨言，不努力学习，就想着吃喝玩乐。
“妈，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听了太多的闲言碎语，让我有些窒息。
等我在沪市站稳了脚，就接你过去。
还有，凤英的学习你要抓紧了，考不上大学，她能干什么？”
“我知道了，事已至此，那也不多说什么了。”
许梅走出去，她累了，想回家躺着歇一会。
李茂业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说着一万遍的对不起。
许父和许母也知道茂业的事情了，他们也没法说什么。
自从上次许母摔断了腿，他们也看明白了，儿女有儿女的生活，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日子。
他们老了，让自己健健康康的不生病，就是万福。
许梅的事情，许笛也是听大嫂林薇说的，她和许梅一直有联系。
对于这件事，许笛没什么想法，各有各的立场而已。
这个暑假，孩子们没有去部队训练，许笛带着她们去看看爷爷。
奶奶去世好几个月了，爷爷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
每天有大半的时间在发呆，许二叔不喊他出去溜达，他就不出院门。
之前一起说话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没了，许爷爷更不喜欢说话了。
许笛在村里待了几天，又回了市里。
八月初了，录取通知书也该到了吧。
暖暖的录取通知书是最先到的，考上了她理想的大学，也是她想学的专业。
陆陆续续的，考上的，都接到录取通知书了。
何向南清大物理系，梁安健公安大学，李茂业沪市交通大学，暖暖，国防科技大学。
有考上的，就有落榜的，暖暖她们班是重点班，有一多半的同学考上了大学，本科和专科都有。
暖暖她们报的都是国内的大学，司徒洛申请的国外的大学，也接到录取通知书了。
一九九一年的八月，曾经的同学，玩伴，她们要面临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