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任何倚靠,所以婚后所有的苦她都自己咽,她总觉得她往后余生能一眼望到头——
她一辈子都得替她那个软弱无能但爱惹事的丈夫收拾烂摊子。再过两年,若她仍是不肯生孩子,她的丈夫定然会纳妾。届时她不但得收拾她丈夫的烂摊子,还得照管她丈夫的妾室和妾室生的子女。
这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觉得让人窒息无比。
从前李婉莹是动过和离念头的。但她身侧的人却都同她说,你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说的人多了,李婉莹就信以为真了。她真的以为,忍一忍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可无数个夜里,她都在身侧丈夫如雷的鼾声中,睁着眼睛到天亮时,李婉莹就觉得这一辈子太长了,她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不止一次看向她母亲留给她的那把匕首。
直到端午那日,宋音在春风楼上跟她说,“与其消磨一世,不如及时止损”时,她才觉得她之前想要和离的念头没错。
是啊,一生这样长,她为什么要消磨在她的丈夫身上呢,倒不如及时止损。
李婉莹能想清楚是宋音意料之中的事情,她问:“那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么?”
“眼下暂时没有。”眼下她的计划已经在施行了。但想了想,李婉莹又道,“后面或许需要宋姐姐帮我。”
“到时候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宋音给了李婉莹承诺。
李婉莹起身,郑重向宋音行了个谢礼。
之后她们俩又闲聊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听着似乎是荷塘的方向。
先前闵宝珠说她要带双生子姐弟到荷塘那边去玩儿的。宋音有些不放心,当即匆匆与李婉莹一道过去。
她们刚走近,就听见有人在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宋音眼皮猛地一跳,忙拨开看热闹的人挤进去,就看见闵宝珠在水里,她似乎还拉着一个人。
而那人的衣角的颜色与谭琢今早出门穿的衣袍颜色一模一样。
宋音脸色骤然发白,踉跄着要往前去时,袖子突然被人扯住。
“阿娘。”有人在身后唤她。
宋音猛地转头,就见双生子姐弟站在她身后。
“!!!”
宋音顿时愣住了。双生子姐弟好好的站在这里,那闵宝珠拉的哪人是谁?
闵宝珠已经将那人拖到岸边了,但见周遭站满了人,她当即便将身子往下沉了沉,喊道:“世子夫人,你能不能让大家都散去呀。”不然大家这样围着,她不好上去的呀。
闻讯赶来的祝氏忙将众人请走,宋音与李婉莹等因与闵宝珠交好,而得以留了下来。
很快,得到消息的闵夫人也赶了过来。
而闵夫人甫一过来,看见的就是自家闺女浑身湿漉漉的,将安乐侯府的小侯爷从水里推上岸的情形。闵夫人只觉眼前一黑,要不是随行的仆妇搀得快,闵夫人都要栽下去了。
而等闵宝珠换过衣裙后,宋音等人才知晓,这次的事就是个大乌龙。
闵宝珠带着双生子姐弟来荷塘这边玩儿,谭琢遇见了在国子监的同窗,他一时忘了同闵宝珠打招呼,就跟着同窗去玩儿了。
而闵宝珠遍寻不到谭琢时,恰好听见有人喊落水了,她见水面上的衣袍与谭琢衣袍颜色相同,救人心切也没细看就跳了下去。
结果游到那人身边后才发现,那人不是谭琢,而是永乐侯府那个纨绔小侯爷。
闵宝珠与永乐侯府的小侯爷是死对头,一看见是他,闵宝珠当
即转头就想游走。但刚游了两下,又觉得于心不忍。
他不会凫水,若她不救他,他会死的。
迟疑片刻,闵宝珠终是过不去心底的那一关,回头将人一并救了上来。
结果她没想到,那个纨绔手劲儿贼大不说,自从她拉着他往上游时,他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手脚并用紧紧抱住她,怎么都不肯撒手。
而闵夫人在看见那一幕后,当场就晕了。
闵宝珠刚说完,就见身后的闵夫人眼皮动了动,闵宝珠立刻转过身,关切道:“阿娘,你怎么样?”
闵夫人强撑着坐起来,正要开口说话时,就见永乐侯府的老夫人火急火燎的过来了。
闵老夫人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又要晕过去了。
“阿娘!”
“伯母!”
“夫人!”
一群人齐齐扶住闵夫人,闵夫人忍过那股晕眩,勉强道:“我没事。婉莹,音音,多谢你们俩那会儿陪着宝珠。”
宋音和李婉莹都听出了闵夫人话中的意思,她们二人相继说了句客套话后,便一同先先出去了。
谭明铮在得知了此事,他知宋音与闵宝珠交好,但又不好贸然过来,遂留在垂花门外等着。
是以宋音与李婉莹甫一出来,就见谭明铮领着双生子姐弟等在外面。
李婉莹同谭明铮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谭琢满脸不安望着宋音,急切问:“阿娘,对不起。闵姨母没事吧?”
“她人没事。”但闵宝珠救人这事,只怕是不可能轻易翻篇的。
而谭琢年纪尚小,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在听说闵宝珠没事之后,他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
谭琢并不知道,闵宝珠是误以为落水的人是他,所以才会跳下水救人的。
但宋音看着他,一时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毕竟这次就是个阴差阳错的大乌龙。
谭琢与同窗玩儿没告诉闵宝珠确实是他的错,但谁能想到,永乐侯府那个纨绔小侯爷会在这个时候落水,而且偏偏他今日所穿衣袍的颜色竟然刚好和谭琢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