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掌柜馋虫已被勾出来了,没有其他菜上桌,忍不住不吃,就一口口吃着桌上几样。辣得狠了,他有点想喝饮子,可一想到方才已点满了一贯钱,他只能看着其他桌的饮子,暗自咽了咽口水。
杜时笙悄悄吩咐巧环,制一杯冰块多多的乌梅饮子,等下有用。
见时机差不多,她便对着厨房边,正在看着热闹的阿泰使了个眼色。
阿泰急忙去了厨房,将烤好的猪肘、香肠、香菇和落苏送上了桌。
看着热气腾腾的菜,孟掌柜如逢大赦,急忙撇下凉菜,吃起了热菜。
杜时笙在一旁不走,一边看孟掌柜吃着,一边热情地介绍着几样菜。
“这猪肘啊,以花猪和黑猪最香。掌柜的这个猪肘,是花猪的,猪皮上这黑色的,便是花猪身上的花斑。”杜时笙指着猪肘上的猪皮,认真地解释道,“这花猪也有趣,白皮上的毛就是白毛,黑皮上的呢,就长黑毛。不过掌柜放心,儿这猪肘,已是将猪毛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刚吃了一块猪肘的孟掌柜,听得两眼一黑,瞬间觉得腹中有些翻江倒海。
万琮衍一边闻着孟掌柜的烤猪肘的香气,一边有些着急,与宋成和说道:“这么好的猪肘,他怎的就不吃了呢!”
孟掌柜被杜时笙说的没了胃口,勉强缓了片刻,不再碰猪肘,夹了一根香肠。
“香!”油汁四溢的香肠也甚合他的心意,孟掌柜忍不住赞了一句。
杜时笙立时笑道:“掌柜识货!这香肠也是儿精选的五花肉,细细剁成馅子后,顺着一个纹理和的馅儿。儿还特地用猪皮熬了高汤,一同灌进去,方才如此多汁。”
孟掌柜点点头,这次可算是不倒胃。
谁知,杜时笙接着说道:“这肠衣啊,虽然取自猪大肠,但儿可是洗了许多遍,一点污秽之物都未曾残留。”
“咳咳……”孟掌柜听了,口中的一口香肠,囫囵个咽了下去,噎得他直翻白眼。
他这下子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娘子,怕是诚心的。他看了看焦香四溢的烤猪肘和香肠,虽是心疼银钱,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拿个桃子,便只好忍下了。大不了,一会儿带回去给儿子吃便罢。
于是,他又转而去夹烤落苏。
杜时笙见他如此隐而不发,心道,忍者神龟啊!
于是,她笑道:“孟掌柜,这落苏里的蒜——”
“停!”孟掌柜抬起左掌,在杜时笙面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道,“杜娘子且去忙,我一个人吃便可。”
杜时笙抿唇一笑,说道:“那还请孟掌柜慢用。”
孟掌柜苦着脸点了点头,确认杜时笙回了柜台后面,赶紧夹起落苏和香菇吃了起来。
这两样烤的外焦里嫩,芯子里又填了满满的蒜泥,芜荽,香葱和糖醋汁子等调料,味道倒是真的不错。
没了杜时笙在一旁“解说”,孟掌柜可算是甩开膀
子,吃了起来。两盘烤蔬菜,很快便去了一半。
杜时笙瞅准时机,在他还未等尽兴之时,忽的又走到孟掌柜桌边,与他攀谈起来。
“孟掌柜吃得还好?”杜时笙笑问。
“杜娘子可是有何事?”孟掌柜微微向一旁躲闪了一下,赶紧塞了一个香菇进嘴里。
“孟掌柜且吃着,儿就与掌柜说几句话。”杜时笙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与孟掌柜说道,“儿原是要去掌柜的当铺的,既然掌柜来了,那儿不如直接与掌柜说便是。”
万琮衍现下已然明白,这侄媳妇儿怕是与这孟掌柜有过节。但瞧这架势,侄媳妇儿倒是挺能耐,让那孟掌柜吃了不少亏。这一桌酸甜苦辣咸下了肚,便是再好吃,怕是肠肚也受不住吧!
宋成和则是淡然许多,一边喝着乌梅饮子,一边侧耳听着杜时笙二人说话。
孟掌柜一双绿豆小眼滴溜溜转了转,问道:“娘子何事?”
杜时笙认真地说道:“儿此前,曾在掌柜当铺当过一只鎏金玉镯,就是朝奉说曾碎过的那只,金镯上还刻了一个”兰“字。不知孟掌柜可还记得?”
果真不出杜时笙所料,孟掌柜听了这话,食欲骤减,手中竹箸一顿,不敢看她。
想了半晌,他佯装回忆不起的模样,答道:“小娘子所说,我似乎有些印象,但还须得回到铺中查查才是。”
说罢,他抬头偷偷觑了杜时笙一眼,试探问道:“小娘子问这个镯子是为何意?可是想赎回?”
听到这,万琮衍火气窜上心头,这和清怎么搞的?竟让小娘子到了要当镯子的地步!他心中暗自决定,明日定要遣人买上十个八个镯子,金的玉的银的,待魏修晏回来,让他一并拿给杜娘子才是。
杜时笙见孟掌柜心虚的模样,知道涂娘子所赠的镯子,定然是自己此前当掉的那一个了。
她不想与他废话,便直说道:“这镯子当初儿当掉之时,赎期本是六个月,现下,儿想将这镯子提前赎回。”
孟掌柜额头沁出细汗,问道:“为何?”
杜时笙换成一副焦急忧心的模样,道:“孟掌柜,此镯子是儿家慈的遗物,儿手头一时紧张才忍痛当了换钱。现下,儿的舅舅要入京城为官,儿只想赶紧将镯子赎回,以免遭到舅舅责骂。”
一边说着,杜时笙还努了努力,红了眼圈。
此刻,孟掌柜只觉没有丝毫胃口了,恨不得立时就离开这里,不想再看到杜时笙。他支支吾吾道:“那还须让我回去瞧瞧,我家当铺也是几间仓库,只怕一时也难找到。我这几日,还有急事要出城,过些时日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