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张旦不可能喜欢我的,我们话都没说过几句。而且他那种语气,说约我打架反倒更可信。”赵商商分析得头头是道。
江巡没说话。
“才发现你也会八卦。”赵商商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事。
说完发现江巡那边安静了几秒,有呼呼的风声灌入,差点掩盖他的声音:“我有点介意……和好奇。”
所以忍不住打听。
赵商商无聊抓着胡萝卜抱枕的手,因他的话而蓦然紧了一下。
尔后又松开。
人人都有好奇心嘛。
羊收到情书,她也喜欢招惹他几句,围着他问东问西的。
“你在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江巡想象不出赵商商的校园生活。
“怎么可能,”赵商商嘴上不把门,臭屁道,“我就是一平平无奇小美女。”
如果对面是赵熠时或者游珉,就该马上骂她不要脸了,接着双方相互进行一波嘴炮攻击。
但换作江巡,他压根不否认她“小美女”的自夸,赵商商在他不明显的笑里感到不好意思。
“我撤回。”她说。
胡萝卜被她捏扁又搓圆,转移话题:“我可没你受欢迎。只在我们学校周围逛了一圈,当晚就上表白墙。”
江巡今天第一次听说学校表白墙。
他对上表白墙不感兴趣,对反而表白墙这种形式本身感兴趣。
“我以前以为表白墙是一扇墙。”
赵商商跟他科普了一通,“这不是要与时俱进嘛,网络时代,都通过手机表白了。不过我们学校也有原始的表白墙,在体育馆的天台上,有人拿粉笔和火柴棍在墙上写字表白,学生都知道,老师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不然就保不住了……”
赵商商说着说着,想起问:“我听见有风声,你待在外面吗?”
“在阳台上。”
“你还是赶紧进屋吧,别吹风。”
“马上进去。”
……
通话结束后,世界安静了下来。
江巡把几盆吊兰搬进室内,放到木楼梯上。老洋楼里有股旧木头的味道,灯光把空间衬得幽深寂静。
江巡许久没去过外婆的房间。
里面一如当年,保留着原样。
江巡的外婆是绊江人,这栋小洋楼是她的,当年她结婚以后跟随丈夫在宴市生活,死后也葬在宴市郊外的墓园里。
江巡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偶尔来这边小住,如今两位老人都不在了。
十点半左右,江巡上床睡觉。听着窗外的风声,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拥着被子坐起来,想起赵商商的话。
“教你一招,治疗失眠有奇效,我每次晚上睡不着就看历史书,看几分钟就打哈欠。”
想到她说话时认真的样子,江巡去隔壁房间的书架上找了本《国史全鉴》。
-
第二天赵商商去博物馆,搭公交经过白水街附近,跟江巡联系。找过去才发现,老洋房离商业广场不远,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街边连片的梧桐,冬天掉光了叶子,枝桠指直天空。
江巡咬着盒牛奶,坐在长椅上。
今天天气晴,早晨薄雾未散,将他的头发浸染了寒冷的潮意。
赵商商下了公交跑过来,她穿得笨重,像只企鹅。江巡看见她就笑,不由自主觉得开心。
他从兜里掏出另一盒牛奶递过去,赵商商接过来,还是热的。
她吸了一口牛奶,问:“你是不是没睡好?脸色不太好。”看着惨白惨白的,没一点血色。
江巡点头。
“昨晚干嘛去了?”
“看书。”
赵商商表情复杂,心说你一个不上学的怎么比我一个上学的还用功,倒也不必这么卷。
江巡看了看她,“你说的,失眠看书管用。”
赵商商没想到居然是她的锅,“不管用?”
结果显而易见。
她尴尬地笑笑,“可能这个事吧,因人而异。”
“以后你失眠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说相声,保管催眠。”
赵商商今天去博物馆当志愿者,赚个寒假社会实践的学分。叶春琳的办公室在四楼,她拿着表轻车熟路就进去了。
“妈,给我盖个章。”
叶春琳发现江巡也来了,亲自倒茶招待。赵商商问:“我没有茶吗?”
叶春琳只好给她也倒了一杯,“喝完赶紧去站岗,站一个上午,别想偷懒。”
回头又跟江巡说,“刚好你来了,难得的机会,要不要去见见我们文创部的几个同事?他们都是你的粉丝,特别喜欢你的画,一直说想找你要签名……”
赵商商眼睁睁看着她妈把江巡带走了。
她换上件红马甲,双手举牌,牌上写着“请保持安静。”
如果遇到馆内有大声喧哗的参观者,她就要默默举起牌子提示人家。
江巡签完名出来,从四楼往下走,逛到二楼,才找到她。
赵商商刚拿木牌无声规劝了两个大声议论的小男孩,正靠墙站着。她腰有点泛酸,木牌算不上重,但一直举牌站着就是累。
已经快四十分钟了,还有两小时。
江巡一走过来,她在人前绷着的情绪就散漫了。
肩膀都塌了。
看着江巡说:“累。”
亲昵的、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自己都没发现。
“要不我替你一会儿?”江巡说。
“还是不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学分自己赚。”
赵商商砸了下嘴,听见江巡问:“要吃糖吗?”
“你有?”
江巡口袋里还真有,掏出好几颗,各种味道的,唯独没有芒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