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巡把鞋还给赵商商,“你就是靓女吗?”
此时此刻的赵商商:感觉有被冒犯到。
她鸟窝似的头发被风吹着打结,衣领没翻好,整个人不修边幅。
接过鞋子以后,她金鸡独立,单脚站着,去拍另一只脚底的灰尘。
人摇摇晃晃地站不稳,江巡扶住她的胳膊,借力给她。
她看了他一眼,接着把鞋穿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哦。”赵商商干巴巴地说。她把肉干和牵引绳全交给他,“你帮我遛吧。”
“没睡醒?”
她蹲在地上有点烦地嗯了一声。
起床气,加上别的纷杂情绪。
赵商商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特狼狈,穿得肿,还丑,虽然平常大大咧咧的,但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形象。
江巡喂完肉干,发现她蹲在路边,枕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睛,像在补觉。
“商商。”江巡叫她。
赵商商没应,也没睁眼。
她有点闹脾气,也不知道要跟谁闹,郑大钱只是条狗罢了,她跟狗较什么劲。
江巡跟着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将横在她睫毛上捣乱的头发拿走,恰逢她睁开眼。
两人对视上,江巡轻轻屏住呼吸。
“我不走了。”她说。
他点头:“休息会儿再走。”
“休息完也不走。”赵商商偏着头,被挤出了一点白皙的脸颊肉,粉白的指尖抠着睡衣扣子,“你带郑大钱回我家吧,我现在看见它就烦。”
江巡没说话。
他拿这样的赵商商没办法,想着该怎么办,“我背你回家可以吗?”
赵商商陷入沉默。
江巡挪了下位置,挡在风口,清澈的眼睛看着她,耐心而缄默。
过了会儿,赵商商的起床气差不多散了,脾气也跑没了,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我会把你压瘪的。”
“不会,你很轻。”
他说话的样子认真,似乎是真有这样的打算。
“还是算了。”赵商商站起来,从口袋里找出皮筋,把头发顺了顺,扎好,总算没那么乱了。
“我还是自己走吧。”她说。
江巡牵着拉布拉多,走在她右边。
到家后,赵商商脱掉脏袜子,换了身衣服。刷完牙洗完脸,郑女士在院里喊她下去吃早餐。
江巡还在。
“你吃了吗?”赵商商问他。
江巡点头。他跟老赵下棋,赵商商端着大碗在旁边嗦粉。
不一会儿赵熠时下来,带来了个坏消息:“今年学校会提前开学。”
赵商商呛了一下,“咳咳……你再说一遍。”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赵熠时:“今年学校会提前开学,学生科王老师说的,八九不离十,提前跟你说一声,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赵商商:“你还不如不提前告诉我呢,影响我心情。”
赵熠时:“也就提前了两天,你至于?”
赵商商:“从正月十六,提前到了正月十四?”
赵熠时点头。
赵商商:“连元宵节都不能在家过了,哎。”
郑女士劝道:“小小年纪别老唉声叹气。”
-
江巡下完棋,在二楼书房里找到赵商商。
门敞开着,有书架作隔断,挡住了部分视线。
她抱着胡萝卜抱枕,侧着身体,闷闷不乐地躺在升降桌下面。
江巡敲了几下门框。
脱掉鞋走了进去。
他坐在桌子前,弯腰低头,看着躲在桌子下的赵商商。
“商商。”除了叫她的名字,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巡下棋时听到了她和赵熠时的对话,“你是不是不想开学?”
“我得了绝症。”赵商商说。
“?”
“一种开学就会掉头发、心律不齐且呼吸不畅的病,没药可救。”
她见江巡露出费解的表情,又叹了口气:“你一个不上学的,不懂我们学渣提心吊胆的心情。”
话说出口后,赵商商瞬间后悔,她怕踩雷。
观察江巡脸色,发现他似乎并不介意。
赵商商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激动道:“江巡,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上学?!”
由于她过于激动,忘了自己还躺在升降桌底下,直接猛地坐了起来。
脑袋撞上桌底板,发出响亮的“咚——”
第25章
江巡是曾有过学校生活经验的, 但不多。
他读小学时,因身体原因, 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断断续续上着学。上午或许还在教室待着,下午人就不见了。
往往等他再出现时,变得更加难以融入集体。
衔接不上的课堂内容, 划分好的小组群体,没及时接收到的课内外信息,默契无声地向外散发着排斥力。
班上每月调换座位, 唯独他的座位是固定的, 永远在一组一号,不需要挪动。
他占着那一桌一椅, 变成了最特殊的存在,在同学的眼中神出鬼没,ᴶˢᴳ 且格格不入。
江巡的学校生涯短暂潦草。他那时候年纪小,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遭遇一场孤立。
印象中, 是胖男孩手里的拳头先挥过来的。
他与对方撕咬在一起, 力气不如对方大, 双方都受了伤。
他的手臂擦破了皮, 腰撞在尖锐的桌角上, 磕出了大片淤青。
那天下午时间过得异常慢, 江巡在老师办公室里待了很久, 被处理过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玻璃窗上倒映着橘红似火的夕阳。
父母始终没来,最后是母亲的秘书来接他回家。
几天后, 教室里再次起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