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个回答的客人也没失望,意料之中,于是干脆解释道:“四年前见过的,当时我大学毕业,我家里人陪我来郦城玩找了你舅舅约拍,我记得你也跟在他身后。”
这只是一次约拍,乌荑从没想过会听到这些。
她抿唇不语。
“可惜后来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刚好我要来郦城前刷到了你的账号,你的风格真的和你舅舅很像,但又不一样。”客人好奇道,“你舅舅还在郦城吗?是不接约拍了吗?”
乌荑无意识摩挲着相机,嗓音发涩,好半晌后才缓缓回道:“......还在。”
声音轻到她自己都没听到。
“对了,这个给你。”客人想起什么,从包里抽出一张存放完整的照片递给乌荑,上面有用胶带贴补过的痕迹。
乌荑瞳孔猛地放大,这张照片是当年第一次来郦城的时候舅舅指导着她拍下来的,后来舅舅说让自己送给他,她还以为跟着别的几张照片一起遗失了,怎么会......
“这个是无意间得到的啦。”客人怕她误会,连忙回忆道,“就是距离这里最近的那家民宿店,我三年前去那边住过,那时候这张照片贴在照片墙上。不过有次好像有几个人起争执撞掉了,我捡起来问过前台,她们说正好要清理了,让我喜欢可以带走。”
“而且,这照片后面还写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当时没注意,收了就放起来了,最近才看到的,正好一起带过来给你了。”
乌荑紧紧将照片捏在手里,她不知道说什么,片刻后才深吸口气郑重道了声谢,最后拍完也没收钱。
她本以为,是真的一件东西都找不到了。
.
等拍完回去都六点半了,即将入秋的郦城天黑得也快,乌荑只觉得身心俱疲,回房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才下楼去后面的小花园逛逛,让自己放松下,不去想那么多。
手上还多了瓶刚在外面贩卖机买的微醺,度数不高,适合她这种体质。
乌荑在长椅上坐了会儿,喝完的瓶子被她顺手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车祸后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带来的一些后遗症,包括但不限于记忆力变差。
就连今天得到的那张照片,她潜意识知道是跟舅舅拍的,但具体在哪里,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
她闭着眼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再被这么吹风,过不了几天就要换季感冒了。
刚起身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几声争执声传进耳内,她停下脚步,视线在范围内寻找声源处,最后定格在右侧边不远处正在拉扯跟另一个低着头男人掰扯的工作人员。
神色特别不耐烦。
乌荑走了过去,还不等走到就看见工作人员摆摆手把那个男人从旁边的小门赶了出去。
“怎么了?”她好奇询问。
“他啊,鬼鬼祟祟在这里徘徊,前两天刚出狱不知道要干什么。”工作人员摇摇头,“怕吓到经过这里的客人,就让他赶紧走了,穿得一身破烂。”
“而且,听说他这人还有精神病,谁敢多接近啊,被抓伤了都没处说理去。”
出狱、精神病。
捕捉到这两个字的乌荑清醒了不少,她下意识朝着那个男人走的方向望去,谁知道男人并没有走远,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当着她的面缓缓转过身来—
接近梦魇的一眼。
乌荑脑袋嗡得一下一片空白,将她困住的噩梦毫不掩饰恶意地出现在了她面前,嘴角那抹上扬的弧度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扑面而来几乎将她吞没。
是他。
乌荑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白了不少。
眼见他要消失在跟前,乌荑控制不住地朝前走了一步。
下一秒,手腕被人桎梏住。
第06章
“阿无。”
冷静又隐隐带有警告性意味的嗓音将乌荑唤了回来,她回过神来转头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男人不赞同的眼眸里,他的白衬衫上还留着一抹不小心沾染上去的黑色颜料。
头一次听他这么喊自己。
乌荑失神晃了一下,很快就收敛心神没在意那么多,她皱着眉挣脱了他的手,又心急地朝那个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已经彻底不见踪影了。
“你做什么?”乌荑顾不上对方抓着她手腕微微用力时留下的痕迹,心急如焚地质问道:“你要是不阻止我......”
“那你要跟上去吗?”冷风将周遭的绿植和树吹得簌簌作响,荆向延的声音藏在这道风里,也被顺带着捎上了些许冷意,“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后就还敢毫无防备地跟上去?阿无,你的一腔热血是不是用错了地方?”
随着这道话的落下,空气彻底凝固。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就这么僵持着。
工作人员早在荆向延过来时开口说第一句后就识趣地悄悄离开了,他可没有窥探老板隐私的爱好。
剑拔弩张。
乌荑原先高高悬起的心脏被冷风一灌确实平静了不少,仔细想想其实很不妥当,但人总是感性的,碰到疑似当年的凶手出狱,她没办法理性。
旁人的劝阻或许有用,但不多。
乌荑深吸口气,她望向荆向延垂着的眼想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眼尖地注意到了他右手背上的一道划痕。
在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去大概三四厘米的位置,有一道偏细长的划伤,但好在没有出血。
只是显得有点刺眼,就像无暇的美玉有了瑕疵。
“那你觉得我应该用在什么地方。”乌荑把视线从他手上移开,不咸不淡地反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