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一次接受亲人的去世,更何况她并没有与自己释怀过。
闻言,管家松了口气,欣慰道:“小姐能这么想是最好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乌荑手里,见她疑惑,解释道:“这是老夫人给的压岁钱,她说怕自己等不到除夕,今年就先给你了。”
这句话里参杂的意思无外乎不是外婆怕她支撑不到那个时候,这给的不只是卡,还有给她铺的后路。
乌荑低着眼遮住了眼底潋滟的水光,摇了摇头。
管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向家里心照不宣的事情,就连一向因为乌荑而跟老夫人闹矛盾的太太这阵子都往老宅里跑。
乌荑没有接,何况管家既然说外婆已经休息了,那她就没有继续去打扰的道理,至于这张卡,不管怎么样,她除夕总归要回来的。
想到这里,乌荑顿了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谢远闵要求的时间也正好在那天。
她定了定神,跟管家又打听了下关于郦城的文书,随后交谈结束后就乘着电梯去了四楼,打算跟向玉凛解释下,这小子记仇得很,她后续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都没得到对方的回复。
怕他生气起来又倔,没办法,乌荑只好上来看看。
等到了他房间门口,她抬手敲了半天门也没听见有什么回应,但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小孩子的嬉闹声。
向玉凛不是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吗?怎么还会带小孩进来?
怀着这份困惑,乌荑尝试着拧动门把手,这一下还真的被她转动了,因为房间并没有上锁。
顺势推开门进去,乌荑正要开口询问,抬眼却见满地的狼藉,她愣了下,随后一本书猛地从正前方朝自己砸来,她稍微侧身避开,书就直接打在了门上掉落在地。
乌荑皱着眉头朝罪魁祸首看去,语气不善:“向多乐,谁允许你进来这个房间的?”
她十分头疼,向玉凛的房间跟他的私有领地一样,被谁碰一下都得发通大火。
更别说此刻向多乐将这里翻得堪比狗窝,甚至还穿着鞋子就踩上床,在上面蹦蹦跳跳,乌荑不用看就知道那套床单大概是废了,都是脚印,衣柜也被拉开,里面的衣物散乱一地。
她走到电脑桌前看着打翻的水杯,流淌在桌面上的水已经把键盘渗透得差不多了,一大部分还流到了主机上。
这台电脑是向玉凛成年那天自己送给他的,定制的一套花了十几万,电子产品本来就脆弱,别提这水不知道淌了多久,不报废都算运气好。
“妈妈说以后整个家都是我的,我爱到哪里就到哪里,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管!”向多乐跳累了就站在床上休息,怀里抱着奥特曼手办,根本丝毫看不懂乌荑沉下来的脸色,继续大声反驳,没觉得自己错在哪里了。
“我以前居然能容忍下你这样的蠢货。”乌荑被气笑了,如果说以前她羡慕向荟妍对向多乐的爱护,那么此刻剩下的就是这对母子的愚昧。
是爱还是害,显而易见。
“整个家都是你的?”乌荑走过去轻而易举就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任凭小孩挣扎蹬腿也不为所动,嗤笑一声,“你当谁死了呢?你算什么,又能得到多少?蠢笨到死了也就只有那个女人会为你哭。”
“妈.......”向多乐憋得脸色通红,十分用力拍打乌荑的胳膊手臂,力道毫不收敛,他听不太懂乌荑的话,但不妨碍知道是在骂他和看不起他。
“胡说,胡说!你滚出这里!”他恶狠狠咬了她一口。
乌荑吃痛,下意识松开他。
得到机会的向多乐二话不说就快速哭着跑了出去,一路上喊着向荟妍叫个不停。
乌荑看着手腕上那口深深的牙印逐渐变红,估计明天就能淤青,而这时,外头的电梯“叮-”地一声,有人上来了。
.......
下了一天的雨在十点多时终于有要停的迹象了。
荆向延站在阳台望着外头一片随风缓缓吹动的竹林,任裹挟着竹香的冷风扑鼻而来,吹动慵懒随意的发丝。
他思考着再过一会儿得把饭菜再去热热,结果这个想法刚落地,他余光便无意见看到一道人影正缓步从竹林深处往这儿走来。
借着灯光,他还瞧见那条围巾完好无损地戴在来人的脖子上。
门铃响了。
荆向延回过神来,马不停蹄下楼去开门,在见到乌荑的第一眼和她对视上,总算是轻轻松了口气,侧过身让她进屋,笑着说:“还以为你又要不告而别。”
乌荑摇摇头,她换好鞋子才注意到餐桌上摆放的几盘菜,好奇道:“你还没吃饭?”
“本来是要等你回来吃的。”荆向延把门关上,走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吃过没有,反正有备无患嘛。”
“不过你好像不是很想吃。”他捧起乌荑的脸颊,冰冰凉凉的也不介意,正好用自己手上的温热去化解她身上的寒意。
两人贴得近,近到乌荑还能再一次感受他的怀抱和心跳。
可是和预料中不一样的是,吻没有落下,反而对方的额头凑了过来,和她的额头相抵着。
“难吃就不吃了。”温润又饱含理解的嗓音传进乌荑的耳内,几乎要顺着血液流淌进心脏沸腾,忽然间,她冷冰冰的手似乎也因着这句话而开始解冻,指尖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