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她感觉自己的额头被很轻地碰了下,对方手上还保留着杯子的温度,乌荑抬眼对上荆向延投下来的目光。
他笑了笑:“夜晚都会想这么多吗?”
“我这是自觉。”乌荑辩驳。
“行,自觉。”荆向延摸了摸她的头发,“有时候不用这么自觉也可以。”
.......
乌荑缩在鼻子里的手不自觉蜷缩了下,她将被子拉高,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困了。”
荆向延伸出手指戳了戳这团包子:“把药喝完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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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就算做梦也大多是跟当年场景有关的噩梦,鲜少会梦到更早以前的事情。
这次很难得的梦到了她高中时期的往事,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一天绝对可以称得上令她无法忘怀的。
办公室内,乌荑穿着校服,脸上沾染上了灰尘和污渍,发丝也乱,冷着脸听班主任训斥,身边还坐着一个啼啼哭哭的女生。
斥责和装模作样的哭泣声让她无比心烦,正歪着头对着窗外发呆,不想班主任见她这游神的模样更气了,猛地一拍桌子:“乌荑!”
她回过神来,瞥了眼假哭十分钟才好不容易挤出两滴眼泪的女生,又懒懒应着:“嗯。”
“我说了多少次别惹事,你倒好,开学就给我当头一棒。”班主任破口大骂,指着穿戴整齐跟她形成鲜明对比的女生,命令道:“还不快点道歉?”
“不应该看过监控后再决定吗?”乌荑耸肩,“而且再怎么看,好像是我比较惨吧?”
“监控是你说查就查的?”班主任狠狠敲着桌面,“你再这样就喊家长来了。”
这种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听到请家长,那女生眼里的嘲讽怎么也掩盖不住。
谁都知道无论怎么给她家里打电话要求家长来校,最后来的也只会是保姆阿姨。
乌荑本就无所谓,向荟妍为了顾及她的面子,当然不会对外承认,所以其实谁来都无所谓。
她跟那女生坐在办公室里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期间还提出要去擦下脸,都被班主任驳回了,理由是怕她逃跑不认。
很烂的理由,乌荑也懒得计较。
女生的家长先来一步,刚进办公室就抱着完好无损的她,心疼的看这看那,像是对待某种易碎的艺术品,一口一个宝贝疼不疼,然后对着她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一通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
乌荑都听习惯了,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却在下秒听见了敲门声,她看了过去—
门口的男人差不多二十出头,很年轻,身材颀长。似乎是跑得急,还在微微喘着气,呼吸不平稳,眼睛在扫视了屋内一圈人后定格在了乌荑身上,对她温润一笑。
班主任莫名其妙:“你是?”
男人走了进来,站在乌荑面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身后,自我介绍道:“我是乌荑的舅舅,我姓向。”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第36章 耳环
在场几人脸上的变幻莫测, 乌荑没有在意,让她好奇的是这个自称是她舅舅的男人。
细看的话,确实不难发现他的五官跟向荟妍有四五分相似, 让这番说辞的可信度也增加了几分。
后面的记忆在梦境里逐渐模糊,她也记不得了。
唯一清晰的是向亦乘在带她离开学校后, 自己忍不住问他,明明第一次见, 怎么就肯定犯错的人不是自己呢。
对方从怀里拿了包迷你抽纸递给乌荑,一句“包公断案都要凭证据”让乌荑记到至今。
这是她跟舅舅的初见, 后来回到家时,向荟妍抱着向多乐嫌弃她又在学校闹事, 还斥责向亦乘过去丢脸干什么。
这种对话发生过不下百次,乌荑早就习惯了, 但舅舅可能刚回国还不了解, 见她不说话还误以为是受委屈了, 当即拍拍她的肩膀, 小声说他以后还去。
乌荑耳朵动了动,缓缓抬眸时对上向亦乘笑得柔和的眼睛, 她嘴唇微张,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眼前舅舅的面容慢慢变得扭曲。
.......
外头铲雪的动静和不时接连起伏的猫叫声传了上来,乌荑侧躺着蜷缩身体,睁开眼的刹那, 眼中的迷茫都还没消散,这声响吵得她头有点疼,险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她揉着太阳穴勉强坐起身来, 扭头去看身旁的被褥早已空了下来,还在思考着是要再躺会儿还是要下楼找荆向延的功夫, 房门就被他从外面推开。
见他手上端着包子和豆浆,淡淡的鲜香味飘了过来,勾起了乌荑的食欲,她伸手接过荆向延递来的豆浆喝了口,顺口问道:“外面下雪了?”
“昨天晚上下了场暴雪,快天亮的时候才停。”荆向延道,“你今天要出门的话记得穿厚点,会比较冷。”
“我刚还听见了猫叫声。”乌荑咽下嘴里那口包子。
“后院里偶尔会有流浪猫跑来,昨天雪太大了,我就让她们尽量收留了。”说着,荆向延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从这个角度往下看,正好能将后院的景色都收入眼底,“早上又说要给那些小猫建小屋子,我就给她们买了些材料回来。”
“现在还在建吗?”
“看样子才弄了个地基。”荆向延放下窗帘,笑着问她,“要下去看看?”
乌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