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谢远闵却不答了,反而莫名地问了句:“向小姐觉得荆家那位在你心里占了什么位置呢?”
这句话问得太越界了点。
乌荑拧着的眉头还没松开,纵然对这问法不满也没表达出来,淡淡道:“你很在意?”
“既然问出口了,说不在意是假的。”谢远闵的目光缓缓落到乌荑手上拿着的那卷录像带,“六年前,撞你小舅舅的车,是我的。”
乌荑猛地抬头,震惊到不可置信,甚至完全忘了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脑袋混沌。
她以为谢远闵只是被波及.......却没想到会听到他亲口承认说当时就坐在另一辆车上。
“为什么........”乌荑唇色发白,嗓音颤抖,她不明白。
“也只是凑巧,一石二鸟。”谢远闵的表情并没有那么在意,冷静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车被动了手脚,但我当时坐在后座,也许是命硬,也只瞎了几年。”
乌荑喉咙被扼住,说不出话来,茫然地看着谢远闵。
“.......我们才是同样的死里逃生。”他抬起头,这次目光是毫不掩饰的狂热,没有了先前绅士的风范,望向乌荑压制着激动的情绪,他低声道,“这世上只有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最懂你痛苦的人也是我。”
.......
“可我不需要痛苦。”乌荑深吸口气,别回头不再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早已经因为这几句话而紧紧握成拳。
谢远闵愣了下,随后笑了,不以为意:“你逃不开。”
“你想错了,我没要避开。”乌荑平静地回答他,她抓紧了手中的录像带,“我们永远也不会是一路人。”
“会是的。”他淡笑,“过两天谢家的宴会邀请函会发过来。”
乌荑没说话,让管家送客后就缩回了房间里,又把这盘录像带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
从最开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到逐渐的麻木,现在她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能浮现出车祸的画面。
乌荑仔细盯着视频画面中出现的那只手,确认了好几十遍黑痣的位置,内心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要不要找向玉凛过来对峙,可又怕没有足够的证据,最后也只是拍了下来。
关于谢家的邀请函的事情,她也抽空去问了管家,得到的答案是,要为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小儿子举办一个迟到许久的成人礼,要对外公布他的身份。
小儿子?
乌荑有点惊讶,她完全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听说那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拐走了,后来养父母因爬山的意外去世导致他成了孤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管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感慨道:“能被找回来是真的不容易。”
联想到之前在郦城时秦叔说的那番话,乌荑心里有了个猜测:“找回来的是......谢珒风?”
管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想了想道:“记得是这个名字,葬礼不还来了嘛。”
乌荑福至心灵,怪不得。
如果谢珒风是那个被找回来的孩子,那谢远闵有那些反应也并不奇怪,在情理之中。
让她感到好奇的是谢珒风先前总有意无意的那么几眼,好像干什么都要经过谢远闵的许可才被允许做,包括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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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天,乌荑是跟向从于去赴约的。
筱容怀孕不便出行,向荟妍接管了公司开始忙碌,继父要留在家里照看向多乐,而向玉凛已经把户口迁了出去。
算来算去,整个向家比较得空的人也只有她跟这位大舅。
两人到了现场,向从于嘱咐了乌荑几句别瞎跑后就端着高脚酒杯走入人群里社交。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挂着虚与委蛇的笑容,觥筹交错下参杂着利益的交替。
乌荑收回目光,她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外头人人趋之若鹜的名利场,她只觉得每每窒息,缓不过气来。
距离宴会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乌荑在大厅里待不下去,循着来路到外面喘口气。
天完全黑了下来,只剩路边两侧的路灯在发挥着作用。
乌荑斜靠在柱子上发呆,心里算着距离提前退场的时间还有多久。
她今天来这里可不全是为了谢珒风,奔着谢远闵上次留下的模棱两可的信息也是个重点。
最近压力真的太大了,太多事情压在她肩膀上,很久没有好好睡个觉了。
乌荑叹气,烦躁的时候总会想抽烟,却偏偏今天没带。
她还想着要不要在这里吹会儿冷风让自己稍微清醒后再说,却不想无意间抬头,余光却瞥见了一辆眼熟的卡宴开了进来。
驾驶座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荆向延率先下车将车钥匙抛给站在一旁的侍者,并跟他吩咐了几句。
离得太远,乌荑听不清他说什么。
在对方抬步离开的下一秒,她看到侍者打开了车后座,护着披着披肩的女人下车。
她不陌生,是乌乐雅。
乌荑眉头挑了挑,心里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脚步一转就要往荆向延的方向走去,喉咙里才喊出一个字,却见一束车灯径直打在了自己身上。
灯光亮得刺眼,乌荑被刺得没办法,只好抬手挡着。